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一圈。
  沈稚寒的卫生间称得上干干净净，除了毛巾牙刷和一些日用品外，唯一显眼的就是一个倒扣的马桶撅子。
  花炮极了，马桶撅子上竟然还有定制的二次元动漫图案，也不知道是爱还是恨。
  等等……
  马桶撅子？
  沈意伶脑子飞快一转，动作也很快，“十三，用积分把这个给董小蕾送过去。”
  0013诡异地安静了两秒，气恼地强调：【请叫我零零一三！】
  它不满地控诉，同时也没耽搁送东西，边送边嫌弃。
  从业多年，这是它送过最埋汰的“礼物”！
  红包很快被领取，只是董小蕾没再发消息过来。
  沈意伶隐约能猜到她的退缩之意，她想了想，在离开卫生间前最后发了两条消息。
  【沈意伶：再拖一会你男神也能得救，就是你这辈子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追到他了。】
  【沈意伶：不过不早恋也好，好好学习更适合你。】
  “早知道带套黄冈试卷出来了，还能顺便给她送过去。”沈意伶有些遗憾。
  学习，爱情剧里也少不了学习！
  0013捂住了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卫生间的隔音不是很好，沈意伶洗了个手准备出去时，外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还隐约有一阵哭声。
  病房里甘彩芝拉着沈书瑜的手，看着沈稚寒的眼神里尽是失望，向来温柔的声音都冷着。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给你姐姐道歉！”
  沈稚寒倔强地梗着脖子，强硬反问：“我说错了吗，既然知道不是我们沈家人了为什么还要赖着不走，是别人家的饭更好吃？”
  “你给我闭嘴！”甘彩芝气得手抖，“沈稚寒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书瑜是我们的亲人，你忘了她为我们付出过什么吗！”
  付出？
  不提还好，一提到沈稚寒的脸色也骤然冰封，连孝道都不顾了。
  他眸光冰冷：“她为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差点害死我。”
  因为年龄相仿，从小到大父母哥哥就拿他和沈书瑜比，就算他身体不好、还是最小的孩子，他们也更关心沈书瑜。
  在他十岁那年，沈书瑜因为一次考试失利很久没有回家，所有人都出去找她，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心脏病的孩子。
  沈稚寒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晕倒了。
  他差点没保住小命，而沈书瑜只是大哭了一顿就得到了其他人的原谅，他这个受害人像个过客。
  自那以后他就不待见沈书瑜，是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只会讨好父母和哥哥的姐姐。
  听到开门声，沈稚寒烦躁地转过头。
  看到清清爽爽的沈意伶时他一愣，“你没哭？”
  沈意伶眨了下眼，“我为什么要哭。”
  她的声音里也没有哭过的痕迹，沈稚寒心底那股莫名的烦退去了些，在看到梨花带雨的沈书瑜时化为一声冷笑。
  “多学学沈书瑜，会哭的小孩有糖吃。”沈稚寒地把手上的抱枕丢回沙发，见甘彩芝脸色更难看，他漫不经心地抬手做投降状。
  就是那张嘴并不老实，“妈你就承认吧，我说沈意伶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生气，你的心快要偏到太平洋去了。”
  “对吧，沈意伶？”沈稚寒转头，眼里是想要拖人下水的顽劣。
  果然被他这么一提名，甘彩芝也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真服了这个老六！
  沈意伶在心里怒骂了声。
  她扯了下嘴角，不咸不淡地回道：“人心就是偏的，你的心也不在正中间。”
  这句类似维护的话让甘彩芝顿时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她也愧疚着。
  作为母亲她也想一碗水端平，可人不是机器，她没办法精准地分配自己的爱，原来意伶早就看出来了，可她没有怨言。
  她想安慰沈意伶几句，就在这个时候，沈书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了句对不起后甩开甘彩芝的手跑了出去。
  “书瑜！”甘彩芝慌了，怕沈书瑜做出傻事，她想也不想地追了出去。
  病房里被留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看吧，她只在乎沈书瑜。”沈稚寒露出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他耸耸肩，宽松的病号服往下滑了滑。
  沈意伶拿不准他的心思，秉着多说多错的原理，她拿上甘彩芝落在沙发的包就走了。
  *
  病房里恢复了寂静，门再一次被关紧。
  空气里淡淡的香水味证明刚才有人来过。
  “好心当成驴肝肺！”
  自认为替沈意伶说了话的沈稚寒气得冲进卫生间就冲了两把冷水脸。
  他恼火地抹着脸上的水滴，在不经意间往马桶边瞥了眼时动作一僵。
  两秒后，卫生间里的人爆了粗口，眼睛都在冒火。
  “艹！老子花好几天定制的马桶撅子呢？！”
  “哪个缺德的混蛋连马桶撅子都偷！！！”
  作者有话说：
  10∶马桶撅子？我没见过
  第八章
  沈书瑜跑出医院后坐在花坛边哭了很久，不管甘彩芝怎么安慰她都执意说要搬出沈家，甘彩芝当然不可能同意，无奈之下找来了沈念生。
  沈念生这几年自己开了家ai公司，公司上升期他忙的家都很少回，尽管如此他还是抛下所有工作来了医院。
  从甘彩芝口中得知事情起因，他脸沉的能拧出水，腿一迈就要上楼。
  “你去干什么？”甘彩芝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念生，先带书瑜回家，你弟弟身体不好，这件事等他出院了再说！”
  “……哥，你别上去。”沈书瑜哭腔里带着脆弱，“稚寒他不是故意的。”
  她和沈稚寒的关系太僵了，她不希望他们变成敌人。
  听到妹妹的声音，沈念生拳头紧握，好一会才回来心疼地揉了下她的脑袋。
  要问沈家谁最疼沈书瑜，非沈念生莫属，如果沈稚寒今天真的把沈书瑜赶出去，沈念生极有可能大义灭弟。
  他深吸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披在沈书瑜身上，嗓音温润：“跟我回家了好不好？等会太阳下山温度就降了，你穿的少会着凉。”
  “嗯。”沈书瑜低着头应了声。
  沈念生笑笑，把人拉起来。
  要是他手下的员工在这里肯定要大跌眼镜，这是他们做错点什么数据就冷脸训人的铁血总裁？！
  不是说总裁有洁癖，借给合作伙伴的衣服拿回来就扔垃圾桶吗，现在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这不妥妥妹控深度患者吗！
  沈念生是开车来的，他放心不下就亲自送沈书瑜回家，沈意伶则是跟着甘彩芝上了来时的车。
  在这十来分钟里0013一直提醒沈意伶说点好话刷一下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好感，但是她从始至今一言不发，仿佛只是个互不相熟的路人。
  当然了，沈念生也没有注意到她。
  回家路上，甘彩芝好几次偷偷看身边的女儿，犹豫了很久才有些小心地问道：“你也觉得妈妈偏心吗？”
  沈意伶一怔，下意识地蜷紧手指。
  她不明白甘彩芝为什么明知故问。
  甘彩芝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对书瑜的关心会多一点，那是因为我们欠她太多了，这孩子中刀的时候都没有喊过。”
  她鼻子有些酸，看着沈意伶的眼神中带了点恳求，“意伶，虽然她代替当了我的女儿十七年，但我希望你不要怪她，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沈意伶蜷起的手指一松，她沉默了几秒，很轻很淡地应了声，“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没怪她。”
  甘彩芝揩了下眼角的泪，转身把这个乖巧的女儿揽入怀里，心中满是欣慰。
  她不知道的是，沈意伶最惨的时候被人误会成小偷打，手臂和腿都被踢脱臼的时候她也没喊过。
  那时她身边也没有一个人会关心她。
  沈意伶是不计较沈书瑜得到了什么，但前提是两人互不干涉。
  要是沈书瑜为了杜绝后患算计些什么……那她也不会躺平认嘲。
  *
  顶着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回家，沈书瑜不出所料地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邱姨马上煮了能消肿的鸡蛋，连平日里严肃的管家程叔都使了浑身解数哄人。
  被众星拱月的沈书瑜默默地流泪，倒是没有把沈稚寒供出来。
  听到玄关处有脚步声，她悄悄抬头看了眼。
  只见被忽视的沈意伶没有丝毫不开心，她泰然自若地倒了杯水，然后悠哉地上了楼。
  从始至终她都没往客厅这看过，一眼也没有。
  “……”沈书瑜一噎，打了个哭嗝。
  她突然发现自己猜不透沈意伶。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想抢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