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安叹了一口气说：“没错。往年落下的这些病，折磨了我大半辈子，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们替我担心，为我难过，就一直瞒着你们。但我知道这事瞒不住，所以就趁早离开了。”
  在陈光眼里，石长安像是一只落寞的大狗，不愿让人担忧，独自出走，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他也能够理解这个老头为什么如此偏激了，心中的怒气烟消云散。
  “我找了全国各地有名的大夫，甚至多次联系国外的医师，都没能缓解我的痛苦。现在一个毛头小子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你让我怎么能有好脾气？”
  “你知道，我最痛恨别人揭我的短。腿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这只胳膊是我最大的痛处！”
  石长安指着自己的右手说：“当初这条胳膊废了之后，我一度成为一个废人。我做什么事都要靠右手，现在却连抬都抬不起来，对我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要不是我还想多看两眼这片我亲手维护的土地，想替死去的战友看看这个国家的变化，我早就一头撞死了。这些年，我学会了用左手吃饭，学会用左手写字，做什么都依靠左手。但右手废掉这个事实，始终没能让我释怀。你知道我每天的生活有多煎熬吗？”
  石长安吼出这句话后，终于崩不住了，眼里流出泪水。
  “并非不能治。”
  石长安唰的一下将目光落在陈光脸上，眼神能吃人。
  “陈光，你真的有办法？”成安国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和期待，他不是不相信陈光，而是石长安这只手是真的废的不能再废了，靠钢钉才勉强固定住，这么多年过去，骨头什么的，恐怕早都坏死了。
  “当然，其实也不是很难。”陈光气定神闲地说。
  “不是……很难？”石长安气的浑身发抖，两只泛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陈光，然后又盯着成安国，眼里是止不住的失望之色。
  “这就是你找来的人？要给我看病的人？”石长安愤怒地质问成安国，成安国急忙解释道：“你冷静点，陈光的医术是真的了得，我的旧伤就是被他治好的。”
  “你的旧伤？你有什么伤？”石长安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了成安国一眼。
  成安国有点生气，但还是回道：“当年，我遭到狙击手暗算，子弹打穿了我的肺，后来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清理，肺部受到严重感染，到后来渐渐演化成肺癌晚期。”
  闻言，石长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为了这病，也奔走了各大医院，他们都说我的时日不多了，直到我遇到陈光，是他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成安国盯着石长安的眼睛，认真道：“老家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
  石长安的脸色微变，他陷入思考。
  “石爷爷。”成思瑶走过来，说：“陈光真的不是普通人，他真的很厉害，您就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试试吧。”
  石长安犹豫了一下，最后看向陈光。
  “那好，我就让你为我看看。反正看与不看，我这条胳膊也是废的，就算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儿去了。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石长安坐在椅子上，撸起袖子，把手臂伸到陈光面前。
  陈光没有第一时间为他诊治。他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说：“你之前那么埋汰我，我为什么还要给你治呢？给你治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石长安眼睛一瞪。
  “小子，让你给我看病，是你的福气！要知道，那么多名医都没能治好我，我却给了你这么一个机会，足以说明我对你的看中和纵容，你不要得寸进尺。”
  陈光轻笑一声，撇撇嘴道：“说实话，你给的这个机会，我还真的不太稀罕。我最在乎的，还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石长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被气笑了。“这连看都没看呢，就想着邀功了，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吧？”
  陈光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陈光，这老东西的背景不一般，他的战功比我多，比我还要厉害。我早就退出军界，他却没有，在军界影响力这方面，他比我要强太多了。”成安国一边对陈光说，一边给他使眼色，想让他见好就收。
  这时石长安接话道：“这样，别说治好了，但凡你要是能让我这只手有点知觉，能动弹几下，我就承认你厉害，为我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而且，我会感激你，欠下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我的人脉广，我会给你做免费的宣传，这样以后就会有更多有权有势的人找你看病，你得到的好处，可是极其长远的。”
  陈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却是不错呢。”
  石长安脸上露出骄傲之色。
  “那，我要是治好了你呢？”
  石长安重重地一拍椅子扶手，气愤地站起来盯着陈光，良久后使劲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寒冷。
  “你要是真的治好了老头子我的这只手，你就是我石长安一辈子的恩人，我从未娶妻，膝下无子，到时候我会收你为我的义子，让你继承我的一切。”
  成安国倒吸了一口凉气。别人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他却清楚地很。陈光要是真的成了石长安的义子，就会拥有少将的头衔，整个军界的人都会知道他的存在，对他多加照顾。
  原因无他，是这个死老头子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要知道，军界的权力可远比政界的权力更大，所能触及的范围也更大。他石长安能说出这样话，可见有多么看重自己的手，也可见他对陈光的话有多气愤。
  因为，他打心底里，是不相信陈光能够治好自己的。
  之前听成安国说，治好了这老家伙，他可能会把自己当儿子，当时陈光就表示很无语。现在这话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了，就让他更无语了。
  动不动就要认别人为儿子，可曾考虑过自己是否想多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