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胸口口袋处掏出张卡，刷开门。燕迹见了里面的情景，静静吸了口气。
  里面有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两向导一哨兵。哦，算上他身边这个，四个人。
  那三个人正围在一块看着什么，其中一个朝他们这边看过去，低声道：“向导？完全觉醒了？”
  “是，我叫向挽林，今年参加结业实习。”燕迹回应道。
  那人简短的哦了一声，别的也不问，转身一指对面的银色门：“去试试契合度。”
  ……怎么觉得是在相亲啊。
  燕迹有些茫然地提起脚步，余光扫过三人围着的东西——那像是台电脑。他来到那扇门前，门自动开了。燕迹进去后发现，面前还有一道墙，墙上还有道黑色的门。
  像是一间屋子被面前这道墙割开了。
  燕迹叹口气，走近那扇门。那几个人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开门……接着看上去封着的门自行上移开了。
  视野被一点点放开。
  门后是一个房间，通体白色，里面什么也没有，也没有窗户。房间中央坐着一个青年，赤着上半身，垂着头，一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腿上。是颓废的姿势，燕迹却从中看出了紧绷的压抑。
  虽然这个哨兵已濒于狂躁，但仍尽力保持清醒！
  燕迹没有放出精神领域，像个普通人似的朝内迈出一步，看到那青年的手指颤了颤。
  燕迹缓缓抬起手指……
  那人骤然抬头，血丝密布的双瞳死死盯住燕迹，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来把他撕了。
  在这样充满威胁的目光中，燕迹默默摸了摸墙，软的。
  然后，就这么僵持了。
  守在外面的四个人围着一个显示器，对着画面上的数字发表自己的意见。
  “又一个20%的，不行啊！”
  “这个哨兵虽然强，但是撑不过觉醒就废了啊。”
  “再等等，万一呢，看不见还没被打出去吗？”
  “你们说，这个小向导是自己出去还是被扔出去啊？”
  僵持过程中，燕迹索性也坐了下来，靠住软墙。他是在辅导完新兵回去的路上遇到这事儿的，稀里糊涂过了来，本身就累，这么一对峙，更累。
  “不是吧，他打算什么也不做？”
  “等等，你们看契合度！”
  契合度已经升到了30%。
  燕迹闭着眼睛，状似在放松，实际随时注意着室内青年的举动。他悄悄地释放了精神领域，并没有感受到青年的排斥。
  那青年依旧红着眼睛盯着他，但是眼中的敌意已经少了些。他不是没感到这个人在他的地盘上做手脚，只是……这个人做出的东西在碰到他时让他有一丝的妥帖感。
  “你们看，40%了！！！”
  燕迹释放出精神触手，虚虚地贴在青年漏洞百出的精神壁垒上，并不突入。
  此刻，青年眼中的敌意已经消除了大半，转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墙边这个人。
  “50%！！！”场外人员惊呼。
  燕迹睁开眼睛，对上青年的眼神，目光中一派安宁，带着抚慰，仿佛一泓春水。
  然后他就无碍地进入了这人的精神壁垒中……
  青年的呼吸一滞，却未加阻拦。相反，他感受得到随着这个人的精神触手在自己的精神领域中游走，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随之逸散。
  “60%！！！”四个人八只眼睛死死盯住显示屏。
  燕迹熟练操作精神触手为青年清理感官信息垃圾残留，安抚躁动的情绪驳点，辅助修补精神壁垒……混沌感从脑中散去，理智重新归位。一直压在身上的罩子像是被突然掀开，清新的空气迫不及待涌入。
  摆脱了狂躁危险的青年仰起脸，重获新生般喘了口气，随即将目光重新投向朝他走来的人。
  “70%……不，不对！还在涨！！！”场外人员的呼吸已经艰难了……
  再走近点。他听到自己心底这么喊，全然忘了自己以前有多排斥向导。
  “……”场外静默，八只眼睛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没人说话。良久，一人幽幽道：“这机子肯定坏了。”
  青年依旧坐在地上，却完全换了副神情。他面部轮廓清晰，五官深邃，此刻眼角带着一丝愉悦。
  是的，愉悦。
  他发现，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这个人的接近竟让自己从心底升起一种期待与轻松，这是以前的自己没有体会过的。
  这个人的精神触手还在自己的精神领域中奋斗，他突然有些不想放他走了。
  燕迹来到青年面前，蹲下身，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温和低柔。
  “阳一飞。”青年答道，嘴角微扬，与刚才那个颓废青年判若两人，“你呢？”
  “向挽林……也可以叫我燕迹。”
  听到最后两个字，一股诡异的满足忽然涌上心尖。一颗种子从心底破土而出迅速抽成参天大树，一句他曾以为永远不会说的话脱口而出。
  “我的向导。”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