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者:纪婴      更新:2024-05-20 14:05      字数:4120
  ——才怪啊!她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这家鬼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难不成还真的有鬼吗!
  问:在鬼屋经历过最吓人的事情是什么?
  答:走在一起的朋友不是人类。
  问:还能更吓人一点吗?
  答:最恐怖的是,工作人员也不是人啊啊啊!
  女人笑得诡异凶狠,德古拉被吓得双腿发软,险些当场晕厥,好在天使及时挡在他跟前,温和稳重的声线让满心的杂乱思绪平复许多:“别怕,我会保护你。”
  这明明是他打算对林妧说的台词。
  算了。
  德古拉一把抱住天使手臂:“天使哥哥,救我!”
  *
  那边厢,林妧。
  那个长相又冷又凶的男人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她心里隐约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
  当食指即将贴近他鼻子,有只瘦骨嶙峋的大手狠狠握住林妧手腕,寒气自二人接触的地方蜿蜒直上,迅速扩散至她全身。
  男人的一双狐狸眼不知什么时候陡然睁开,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死气沉沉的瞳孔毫无光彩,像极了没有尽头的深渊。
  那不是活人的眼睛。
  他虽面无表情,周身却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凶恶煞气,让人心底发寒。
  然后男人低声开口,声线出乎意料地低沉好听,如清水激石般响彻空旷房间:“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抱歉,昨天过生日出去玩没有更新,今天加字数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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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宋宅(一)
  在男人睁眼的刹那, 林妧设想过他突然暴起伤人,也有过对方只是普通工作人员的念头,却怎么也没料到“夫人”这两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用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尾音带着沉稳安静的温柔。周遭光影淡薄, 蜡烛昏黄黯淡的光晕与黑暗交错生长, 无端滋生出些许暧昧的氛围。
  即使在张嘴说话,男人也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气息。林妧大致猜出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心情复杂地深吸一口气。
  走进鬼屋前, 老板曾说这是由真实事件改编。富家少爷病逝后, 家里人为其物色了一名活着的少女进行冥婚,不管怎么样, 这婚肯定是没结成, 否则也不会轮到她坐上花轿。
  ——也正是因为她坐上花轿来到这里, 才被他理所当然地当做了自己的妻子。
  正如《卡萨○兰卡》中一句台词说的那样: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 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鬼屋, 他们却偏偏走进了这家闹鬼的房子, 当真有缘又有份, 让人忍不住大呼精彩。
  ——虽然剧情由爱情电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恐怖片,但撞鬼好歹也是一段因缘邂逅么。
  握在她手腕上的右手尚未松开,男人懒懒起身,凑到离她只有一指间距的地方,将林妧粗略打量一遍, 微眯了眼睛笑:“夫人愿下嫁于我, 修言不胜荣幸。”
  修言, 这位少爷应该是叫宋修言。
  虽然与陆银戈的凶戾气质有几分相似, 眼前男人却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哪怕微笑时眼里也是无光无芒, 看不出丝毫情绪。
  这本来是段温柔缓和的低语,林妧却不带感情色彩地勾起唇角,用力把手挣脱出来:“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开玩笑,她只不过进了趟鬼屋,结果却被稀里糊涂塞了个丈夫。对方和她有种族隔离不说,要是以后有人问起他们俩怎么认识,难道还得回答“玩鬼屋附赠的”?
  这也太没有牌面了,比包办婚姻还包办婚姻,还不如充话费送的。
  宋修言闻言神情一黯,又听她继续道:“我只是无意间路过这里,并不是要与你举行婚礼的人。这么晚来打扰真是抱歉,我先走了。”
  他安静看着林妧,眼底隐隐有通红的血丝泛起来,竟是用有些委屈的语气问她:“你也要抛弃我?”
  如果有一个“最让女性心软的话排行榜”,这句一定是top级别。
  屋子里的寒气越来越重,几乎要穿透皮肤融进骨髓里头。林妧听得微微一怔,却又不想和他再多做纠缠,当即转身往外走。谁料一股黑色雾气从身后飘忽而过,在她眼前逐渐凝成孱羸修长的人形。
  “坐了我的花轿,戴了我的盖头,进了我的屋子,就是我的人。”随黑雾出现的宋修言笑意淡去,目光阴鸷疯狂,“哪怕你不愿意……”
  他说着上前一步,用手掌抚上林妧后脑勺,将她带得更近一些,力道并不重,却带着刺骨凉意:“也注定与我结成夫妻。”
  这台词……
  民国病娇囚禁向虐恋小说?求而不得为爱痴狂?如果在潇○红○一类网站上,是不是还要叫《妃常娇宠:霸道鬼王的小逃妻》?
  大少爷三观扭曲成这种样子,一看就没有经历过社会主义的毒打,林妧决定把书名改成《现代女性的防狼技巧》。
  “是吗?那我今天就给你上夫妻间的第一堂课。”
  她一动不动地与宋修言对视,语气里没有恐惧或厌恶的情绪,轻描淡写得像是朋友间日常的聊天,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家,庭,暴,力。”
  林妧说完便兀地握住那只手,稍一用力,便将他的手掌向后反扭。
  在听见骨骼折断的细微声响后,右腿飞快向前绊扫,凌厉的力道使宋修言难以支撑摔倒在地,她也顺势右膝向下,以半跪的姿势顶住对方肋部,用手扼住他咽喉。
  局势瞬间逆转,林妧轻笑一声:“欸,我都这么渣了,还想继续在一起吗?”
  顿了顿,又补充道:“冒昧问一下,这个地方到底怎么回事?你已经死去很久了吧?”
  宋修言没说话,眼底阴翳越聚越浓,沉郁如实体的黑气自他体内涌出,伴随着青年咬牙发出的低喃:“别想走。”
  沟通无效。
  虽然不知道黑气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与其在这里和他纠缠不清,不如赶快离开此处与其他同伴汇合。
  想到这里,林妧又是一阵头疼。德古拉与陵西都是外强中干的性格,胆子比一根针还小,妥妥的恐怖片炮灰设定;天使虽然不惧怕妖魔鬼怪,却对战斗一窍不通。如果他们当真遇到危险,恐怕凶多吉少。
  念及此处,她抬手狠狠劈在宋修言侧颈。这个方法出乎意料地效果不错,后者在一阵短暂愣怔后便昏睡过去。
  不过他真是太瘦了,手刀落在脖子上时,仿佛打到了一堆硬邦邦的骨头。
  林妧人狠话不多,打完就走,绝不留恋。古朴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在吱呀一声里,她看见屋外的景象,不由得愣在原地——
  门外虽仍旧是民国富家宅院的模样,却要比之前所见更加细致典雅。简略的布景道具变成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家具,庭院也扩大了五倍不止,真真正正可以称得上是栋豪宅。
  再往上看,鬼屋顶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的夜空与一盏惨淡的圆月,天上星星很少,像几颗瘆人的眼睛。
  她这是……到了真正的宋家宅院?
  好样的,鬼屋居然还附赠原址旅游服务,他们赚了,店老板血亏。
  林妧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古怪的事情,走出宋修言的院落,便来到一片绿竹掩映的小径。
  这位少爷生前应该是个斯文风雅的人,不仅屋内布置有山水字画,庭院里外也都工整地栽满了各类园林植被。只可惜如今夜色萧索,加之阴冷的寒气如影随形,竹影轻飘飘落在她身上,仿佛自深渊而来的幽灵,实在谈不上有多么好看。
  忽然寒风乍起,竹林哗哗作响,铺满小径的影子如扭曲的鬼影般张牙舞爪。在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里,林妧背后一凉,再转过头时,望见有三名家丁模样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他们清一色穿着简朴长衫,面容惨白得如同抹了石灰。较之宋修言,家丁们的满脸死气更加明显,无神的黑眼珠直勾勾盯着她看,满目沁了血的怨毒。
  然后中间那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分辨:“生……人。”
  她正愁一头雾水找不到线索,这三位就眼巴巴地雪中送炭来到跟前,真是当代活雷锋,可歌可泣,令人动容。
  “等会儿你们就认识我了。”林妧大致扫过他们白面团子一样肿胀苍白的脸,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头,“我揉面团的技术可是很好的。”
  她话音刚落,正准备闪身上前,不曾想一道熟悉的黑影随风而至,被敲昏过去的宋修言再度出现在林妧面前,挡在她与那三名家丁之间。
  他背对着林妧,逆风而立时,宽大的红色喜服勾勒出青年瘦削纤长的身形。
  宋修言极快地回头看她一眼,黑沉沉的眸底映着月光,恼怒、无奈与一点点纵容的情绪被一股脑融在里面。
  然后他回过头去,语气沉郁且笃定:“谁敢动她。”
  林妧:唉,真的不用啦。
  她既不想扫了宋修言的面子,打破他英雄救美的愿望,又担心这人下手太狠,导致她的线索全打水漂——虽然宋修言本人也不失为一个可靠的情报来源,但这位恋爱脑的大少爷显然存在某种沟通障碍,一心想着把她抓回那间屋子里头。
  林妧看着他身旁越来越浓的黑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小心……”
  “夫人不用担心。”宋修言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区区小卒而已。”
  林妧:……
  其实她想说的是,小心别把他们三个打没了。
  按照这宅子里的尊卑等级,家仆应该对宋修言言听计从才对。没想到此时他们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眼底杀意更浓,以要把他大卸八块的气势猛冲上前。
  ……这个少爷未免也太没有牌面了一点吧!
  宋修言显然吸引了家仆们的全部仇恨,与其说是战斗,“单方面碾压”似乎更加准确。
  黑气化作影影绰绰的屏障,将他全然包裹其中。宋修言屹然不动,下一秒却突然出现在其中一名家仆身后,毫不犹豫地拧断对方的脖子。
  其手法之狠戾,与漫不经心地折断一根树枝相差无几。
  三个家丁很快倒下,不过一恍神的功夫,面色苍白的青年便又出现在林妧跟前。
  “吓到了?”他眸底杀意未褪,靠近时带来一股清冷麝香,口吻冷冽得不容反驳,“跟我回……”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他却兀地失了声息——
  如同骤然丧失意识,宋修言身形一顿,随即猛地向前倾倒,整个人压在林妧右肩上,让她猝不及防地后退一步。
  林妧用手扶住青年后背,勉强将他支撑起来。手掌所触皆是冰凉一片,高高凸起的脊骨硌在手心里,她困惑地轻声开口:“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真是伤脑筋。
  林妧垂眸叹了口气,照刚才的情形看来,这栋宅子里的其他人对宋修言怀有很深的恨意。现在他因为帮她而失去意识,将其丢下一走了之,怎么想都不太人道。
  可他为什么会被当做头号攻击对象?宋宅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那名新娘又怎么样了?
  一切都是未知数。
  林妧唯一知道的是,这位看起来又冷又拽的少爷,好像真的帅不过三秒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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