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更新:2024-05-20 05:16      字数:6594
  第十二章
  1
  检测电表的人和盖伊·卡朋特的管家正在聊天。
  “电费要按照新的基准运行了,”他解释说,“根据住户面积分级计算。”
  管家怀疑地说:
  “你的意思是它和别的费用一样都涨价了吗?”
  “那要视情况而定。我的意思是大家公平分摊。你参加昨晚吉尔切斯特的集会了吗?”
  “没有。”
  “听说你的老板卡朋特先生演讲得非常好。你觉得他会当选吗?”
  “他上一次就差点当选了。”
  “是啊。好像只差一百二十五票。通常这些会议是你开车送他,还是他自己开车?”
  “一般都是他自己开车。他喜欢开车。他有一辆宾利车。”
  “挺奢侈的嘛。卡朋特太太也自己开车吗?”
  “是的。依我看,她开得太快了。”
  “女人都是这样。昨晚的会议她也去了吗?还是说她对政治不感兴趣?”
  管家笑了。
  “她都是装作感兴趣。不过,昨晚她没有留到最后。因为头疼还是什么,演讲中途就离场了。”
  “啊!”电工看了看保险丝盒,“马上就好了。”他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的时候,又随口问了几个不相干的问题。
  他轻快地走下行车道,但一走到大门的拐角处就停了下来,在记事本上写了一段话。
  “c先生昨晚独自开车回家。十点半到家(大约)。特定时间有可能在吉尔切斯特中央车站。c太太提前离开了会场。只比c先生早十分钟到家了。自称是坐火车回家。”
  这是在电工的本子上记的第二条内容。第一条是这样的:
  “r医生昨晚出诊。去吉尔切斯特方向。特定时间有可能在吉尔切斯特中央车站。r太太昨晚整晚独自在家(?)喝过咖啡后,管家斯科特太太一夜都没有再见过她。她自己有一辆小汽车。”
  2
  在金链花庄园,合作正在进行。
  罗宾·厄普沃德急切地说:
  “你确实看出来了,是不是,多么美妙的台词啊?如果我们真的能让这个家伙和那女孩之间产生性别对立的情愫,那么整个剧就会更有张力!”
  奥利弗太太悲伤地用手抓着她的被风吹拂的花白头发,结果使得头发看起来不像是被微风吹乱的,而是被龙卷风席卷过。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吧,亲爱的阿里阿德涅?”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奥利弗太太沮丧地说。
  “但最重要的是你要觉得高兴。”
  除非是自欺欺人,否则没人会认为奥利弗太太看起来很高兴。
  罗宾继续兴致勃勃地说:
  “我是这么觉得,那位美妙的年轻人,跳伞从天而降——”
  奥利弗太太插嘴说道:
  “他六十岁了。”
  “噢,不!”
  “他真的六十岁了。”
  “我不这么认为。他三十五岁——不能再老了。”
  “但我已经写了他三十年了,在第一本书里他就三十五岁了。”
  “但是,亲爱的,如果他六十岁了,你就不能让他和那个女孩之间产生激情了。她叫什么名字?英格丽。我的意思是,这会把他变成一个猥琐的老头子!”
  “那是肯定的。”
  “所以你看,他必须是三十五岁。”罗宾得意洋洋地说。
  “那么他就不是斯文·赫森了。干脆把他变成一个从事抵抗运动的挪威年轻人好了。”
  “但是,亲爱的阿里阿德涅,这部剧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斯文·赫森啊。你已经拥有庞大的崇拜斯文·赫森的读者群,他们会涌到剧院看斯文·赫森。他就是票房保证,亲爱的!”
  “但是,读我书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你不能创造一个全新的从事抵抗运动的挪威年轻人,只是管他叫斯文·赫森就行了。”
  “亲爱的阿里阿德涅,我已经解释过了。这不是一本书,亲爱的,这是一出戏。我们必须让它更有魅力!如果我们能让斯文·赫森和那个谁——她叫什么名字?凯伦。你知道的,让他们针锋相对,但又彼此深深吸引——”
  “斯文·赫森对女人没有兴趣。”奥利弗太太冷冷地说。
  “但是你也不能把他弄成娘娘腔啊,亲爱的!这种戏不行。我的意思是,这不是那种海湾绿树之类的东西,而是惊险刺激、谋杀和户外的野趣。”
  提到户外产生了效果。
  “我觉得我要出去走走,”奥利弗太太突然说,“我需要新鲜空气,急需新鲜空气。”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罗宾温柔地问。
  “不,我宁愿一个人去。”
  “请便吧,亲爱的。也许你是对的。我得去给妈咪调一杯蛋酒了。可怜的宝贝会觉得被人疏忽了。你知道的,她喜欢受人关注。你再考虑考虑地窖那场戏,好吗?整个戏真是太妙了,一定会大获成功。我敢肯定!”
  奥利弗太太叹了口气。
  “但最重要的,”罗宾继续说,“是你要觉得高兴!”
  奥利弗太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抓了一件以前在意大利买的艳丽的军装斗篷披在自己宽大的肩膀上,出门向布罗德欣尼走去。
  她打算把注意力转移到解决现实的罪案上,暂时忘记自己的烦恼。赫尔克里·波洛需要帮助。她要去会一会布罗德欣尼的居民,运用她从未失败的女人的直觉,告诉波洛谁是凶手。然后,他只需获得必要的证据就行了。
  奥利弗太太走下山坡,到邮局买了两斤苹果,开始她的调查。买苹果的时候,她与斯威特曼太太亲切地交谈起来。
  在对今年这个时候天气偏暖表示赞同之后,奥利弗太太提起她目前住在厄普沃德太太的金链花庄园里。
  “是的,我知道。你是从伦敦来的写谋杀小说的那位女士吧?我这儿有三本你的书,都是企鹅出版社出版的。”
  奥利弗太太瞟了一眼企鹅书籍的陈列柜。它被儿童长筒靴挡住了一部分。
  “《第二条金鱼奇案》,这本相当不错。”她若有所思地说,“《死的是一只猫》,我在书里提到一个一英尺长的吹矢枪,而实际上它有六英尺长。真可笑,吹矢枪竟然有这么长,但这是一个在博物馆工作的人写信告诉我的。有时候,我真觉得有些人看书只是为了找茬。还有哪一本?哦!《少女之死》——这本书糟透了!我在书里写到把索弗那(注:一种安眠药)溶入水中,可索弗那根本不溶于水,而且整个故事从头到尾都不合理。在斯文·赫森灵机一动之前,至少死了八个人。”
  “这些书都很受欢迎,”斯威特曼太太说,完全不为作家这个有趣的自我批评所动,“你一定不相信,我自己从来没有读过,因为我真的没有时间看书。”
  “你们这儿也出了一件谋杀案,是吗?”奥利弗太太说。
  “是的,去年十一月。出事的地方可以说几乎就在隔壁。”
  “我听说有个侦探到这里来了,是查这个案子吗?”
  “啊,你指的是住在长草地旅馆的那个小个子外国人吧?他昨天还来过这里,而且——”
  斯威特曼太太没说完,因为有客人进来买邮票。
  她急忙走到邮局的另一侧柜台。
  “早上好,亨德森小姐。今天天气可真暖和。”
  “是的,很暖和。”
  奥利弗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高个女孩的背影。她牵着一头锡利哈姆犬。
  “这样下去,果树的花以后会被冻坏的!”斯威特曼太太饶有兴致地说,“韦瑟比太太怎么样?”
  “很好,谢谢。她不怎么出门。最近外面风太大了。”
  “这个星期吉尔切斯特有一部好电影上映,亨德森小姐。你应该去看。”
  “我本来想昨天晚上去看的,但真的抽不出时间。”
  “下个星期有蓓蒂·葛莱宝的电影——我这里五先令的邮票卖完了。换成两张二先令六便士的可以吗?”
  女孩走后,奥利弗太太说:
  “韦瑟比太太行动不便,是吗?”
  “也许是吧,”斯威特曼太太有点恼怒地回答,“我们这些人可没有时间卧床不起。”
  “我真是太赞同你的看法了,”奥利弗太太说,“我跟厄普沃德太太说,要是她能努力多动动她的腿,会对她更有好处。”
  斯威特曼太太看起来很高兴。
  “她想站起来是能站得起来的——我也是听人说的。”
  “是吗?”
  奥利弗太太在思忖消息的来源。
  “珍妮特说的吗?”她大胆猜测。
  “珍妮特·古鲁姆有时会发发牢骚,”斯威特曼太太说,“这也难怪,是吧?古鲁姆小姐自己也不年轻了,她有风湿病,吹东风的时候特别严重。有钱人得这种病就叫关节炎,他们可以坐在轮椅上。唉,我可不愿冒这个险,让自己的双腿派不上用场,我可不愿意。但是,如今,即使长了个冻疮,都要跑去看医生,免得浪费交给国民医疗服务的钱。我们这种医疗保健业务太多了。总是想着自己身体不健康没任何好处。”
  “我认为你说得对。”奥利弗太太说。
  她拿起苹果,出门去追迪尔德丽·亨德森。这倒不难,因为那头锡利哈姆犬又老又胖,慢悠悠地走着,享受青草和各种宜人的香味。
  奥利弗太太认为,狗是与人攀谈的最佳手段。
  “多可爱的宝贝啊!”她赞叹道。
  大块头年轻女人平庸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他确实相当迷人,”她说,“你是不是很可爱,本?”
  本抬起头来,摇了摇香肠状的身体,又低头去闻蓟草,像平常那样满意地点点头。
  “它会打架吗?”奥利弗太太问,“锡利哈姆犬经常打架的。”
  “是的,它是个可怕的斗士。所以我出门总是带着它。”
  “我想也是。”
  两个女人都看着那头锡利哈姆犬。
  过了一会儿,迪尔德丽·亨德森有些窘迫地说:
  “你是——你是阿里阿德涅·奥利弗,是不是?”
  “是的。我住在厄普沃德家。”
  “我知道。罗宾告诉过我们你会来。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是多么喜欢你的书。”
  奥利弗太太像往常一样,尴尬得脸都紫了。
  “哦。”她怏怏不乐地咕哝了一声。“我很高兴。”她沮丧地加了一句。
  “我看的还不多,很多想看的书看不到,因为我们的书都是从时代读书俱乐部那里获得的,而母亲不喜欢侦探小说。她特别敏感,侦探小说会让她彻夜难眠。但是,我很喜欢。”
  “你们这儿出了一桩真正的杀人案,是不是?”奥利弗太太说。“是在哪栋房子里发生的?是在这些小屋中的吗?”
  “那边那栋。”
  迪尔德丽·亨德森的声音有些迟疑。
  奥利弗太太将目光投向麦金蒂夫人生前住过的房子,那房子的前门现在有两个讨人嫌的小孩在高高兴兴地折磨一只猫玩。奥利弗太太上前劝他们不要虐待猫,猫乘机伸出爪子逃脱了。
  大一点的那个孩子被猫抓伤了,立刻号啕大哭。
  “活该,”奥利弗太太说,然后又对迪尔德丽·亨德森说:“这儿看起来不像一所发生过谋杀案的房子,不是吗?”
  两个女人似乎对这一点深有同感。
  奥利弗太太继续说。
  “被杀的是个老清洁女工,是不是,谋财害命吗?”
  “是她的房客干的。她有一些钱藏在地板下。”
  “我懂了。”
  迪尔德丽·亨德森突然说:
  “但是,也许不是他干的。我们这儿来了一个有趣的小个子,是个外国人。他的名字叫赫尔克里·波洛。”
  “赫尔克里·波洛?哦,是的,我和他很熟。”
  “他真的是侦探?”
  “亲爱的,他非常有名。而且非常聪明。”
  “那么也许他会发现根本不是他干的。”
  “谁?”
  “那个——房客。詹姆斯·本特利。哦,我希望他能够洗脱罪名。”
  “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是他干的。我不相信是他。”
  奥利弗太太好奇地看着她,被她的声音里的热情吓了一跳。
  “你认识他吗?”
  “不,”迪尔德丽慢慢地说,“我不认识他。但是,有一次本被一只捕兽夹夹住了腿,他帮我把本放出来。我们聊了一会儿……”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孤单。他的母亲刚刚去世。他非常爱他的母亲。”
  “你爱你的母亲吗?”奥利弗太太尖锐地说。
  “是的。这让我能够理解他。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他的感受。母亲和我——我们相依为命。”
  “我想我听罗宾说过,你有一个继父。”
  迪尔德丽恨恨地说:“哦,没错,我有一个继父。”
  奥利弗太太含糊地说:“这和亲生父亲还是不一样,对吗?你还记得你自己的父亲吗?”
  “不记得,他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四岁的时候,妈妈嫁给了韦瑟比先生。我,我一直恨他。而妈妈——”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妈妈过得很不好。她得不到一点同情和理解。我的继父是一个最冷酷绝情的人。”
  奥利弗太太点点头,然后低声说:
  “这个詹姆斯·本特利听起来根本不像一个罪犯。”
  “没想到警察会逮捕他。我敢肯定一定是流浪汉干的。这条路沿途时常有一些可怕的流浪汉出没。一定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干的。”
  奥利弗太太安慰她说:
  “也许赫尔克里·波洛会查明真相。”
  “是的,也许——”
  她突然拐进了亨特庄园的门径。
  奥利弗太太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她在上面写道:“凶手不是迪尔德丽·亨德森。”她在“不是”下面重重地画了加重线,因为太用力,把铅笔都弄断了。
  3
  上山的半路上,她遇到了罗宾·厄普沃德陪着一位漂亮的浅金色头发的年轻姑娘走过来。
  罗宾给她们介绍了彼此。
  “伊芙,这位是了不起的阿里阿德涅·奥利弗,”他说,“我的天,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看起来是那么慈眉善目,是不是?一点不像是个沉湎于犯罪的人。这位是伊芙·卡朋特。她的丈夫将是我们的下一任议员。现任议员乔治·卡特莱特爵士已经老糊涂了,可怜的老人。他经常从门后面跳出来扑向年轻姑娘。”
  “罗宾,你不能编造这样可怕的谎言。你这是污蔑党。”
  “嗯,我为什么要在乎?又不是我拥护的党。我是个自由党。这是当今我唯一认同的党派,规模小、成员精挑细选,没有当选的机会。我喜欢颓废的事业。”
  他对奥利弗太太说:
  “伊芙想请我们今晚去她家喝一杯。算是为你接风,阿里阿德涅。你知道的,会会大人物。你来这里我们都非常激动。你能不能把你的下一个谋杀现场安排在布罗德欣尼?”
  “哦,请你务必这样做,奥利弗太太。”伊芙·卡朋特说。
  “你可以很方便就让斯文·赫森到这儿来,”罗宾说,“他可以像赫尔克里·波洛一样,住在萨摩海斯夫妇的旅馆。我们正要去那里,因为我告诉伊芙,赫尔克里·波洛在他那一行可是大名鼎鼎,就像你一样。她说,她昨天对他太无礼了,所以她要去请他来参加晚会。但是说真的,亲爱的,一定要让你的下一个谋杀案发生在布罗德欣尼。我们都会激动得不得了。”
  “哦,拜托了,奥利弗太太。这将会多么有趣啊。”伊芙·卡朋特说。
  “我们中谁来当凶手,谁当受害者?”罗宾问。
  “你们现在的清洁工是谁?”奥利弗太太问。
  “哦,亲爱的,不要那种谋杀。太平淡了。不,我觉得伊芙可以当个不错的受害者。勒死,也许可以,用她自己的尼龙丝袜。不行,这招已经有人用过了。”
  “我想最好是你被谋杀,罗宾,”伊芙说,“冉冉升起的新星剧作家在乡村别墅被刺身亡。”
  “我们还没有定下凶手,”罗宾说,“我妈妈怎么样?用她的轮椅,这样就不会有脚印。我认为这个主意很棒。”
  “但是她不会想杀你,罗宾。”
  罗宾思索了一下。
  “是的,也许不会。事实上我正在考虑她怎么勒死你。她一点儿都不会介意这样做。”
  “但我希望你当被害人。杀死你的人可以是迪尔德丽·亨德森。一个无人关注,备受压抑的平凡姑娘。”
  “真有你的,阿里阿德涅,”罗宾说,“你的下一部小说的整个故事情节都已经成型了。你要做的只是编几条假线索,以及——当然,还有实际的写作。哦,天哪,莫琳养的狗多么可怕啊。”
  他们已经走进长草地旅馆的大门,两条爱尔兰猎狼犬咆哮着冲上前来,狂吠乱叫。
  莫琳·萨摩海斯手里提着水桶走进牲口棚。
  “下来,弗林。过来,科密可。你们好。我正在清理猪圈。”
  “我们知道,亲爱的,”罗宾说,“我们从这儿就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小猪长得怎么样?”
  “我们昨天被它吓坏了。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吃早餐。约翰尼和我查遍了养猪手册上的所有疾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担心得睡不着觉。可是今天早上它又全好了,活蹦乱跳,约翰尼来给它喂食时,它像疯了一样,把约翰尼都撞倒了。约翰尼不得不去洗了个澡。”
  “你和约翰尼过的是多么激动人心的生活啊。”罗宾说。
  伊芙说:
  “你和约翰尼今天晚上来参加我们的宴会好吗,莫林?”
  “当然好啊。”
  “去见一见奥利弗太太,”罗宾说,“不过实际上,你现在就可以见到她了。这位就是。”
  “真的是你吗?”莫林说,“太令人激动了!你和罗宾一起合作戏剧,是吗?”
  “我们进展得非常顺利,”罗宾说,“顺便说一句,阿里阿德涅,今天早上你出去后,我灵机一动。关于选角有了一个很棒的想法。”
  “哦,选角。”奥利弗太太松了一口气。
  “我想起一个饰演埃里克的合适人选。塞西尔·里奇,他在卡伦奎的小瑞普剧院当演员。我们哪天晚上可以过去看一看他的演出。”
  “我们还想见你的房客,”伊芙对莫林说。“他在吗?我也想邀请他参加晚宴。”
  “我们会带他一起去的。”莫林说。
  “我想我最好还是亲自邀请他。因为昨天我对他有点失礼。”
  “哦!嗯,他应该在什么地方,“莫林含糊地说,“我想在花园里,科密可,弗林,那些该死的狗——”
  她把桶当啷一声往地上一扔,朝养鸭池的方向跑去,那儿传来鸭子惊恐的叽叽嘎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