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厨房人工智能机器人不会去卧室打扫，庭园人工智能机器人不会进厨房做饭。
  除非有程序设定。
  不然它们不会离开自己的工作范围，也不会发现新的工作内容。
  但他和安妮不是这样。
  孔明让他们自己发现工作，自己选择工作范围和工作内容。
  而且，这是可以扩展的。
  他一开始只打算当管家，而他认为安妮是女仆。
  后来他开始替孔明查阅邮件。
  现在他已经开始替孔明审查公司文件、合同了。
  这都是出于他的“自我”。
  是他自己发现，自己选择的结果！
  那，楚楚，她的选择结果是什么？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威廉就在观察和分析，并尝试接入。
  可他没办法接入。
  但楚楚是可以自由连接网络的。
  如果她可以连接网络，那她就一定有自己的地址。
  可他找不到她的地址，用已知的所有方式进行测试都没有发现接入口。
  她是封闭的。
  威廉扫描了楚楚的身体，发现跟他的身体一样。
  然后就是她有一个反应炉，一个焚化室，三个排出口。
  她有像人类一样的呼吸——可以提取、合成多种有害气体。
  她有心跳和体温——可以骗过只检测体温、心跳、瞳反射的飞船检查门。
  这已经很奇怪了。
  但还不算最奇怪的。
  她的脾气不好，性格很糟，对孔明颐指气使。
  那可能是孔明喜欢这种风格的女人。
  他可能有点m。
  他喜欢s系的女人。
  他建议安妮改变性格人设。
  安妮：我已经在收集信息了。
  等她收集完楚楚的性格信息就可以变成楚楚这种性格了。
  她还对自己的金发碧眼不满意了。她想变成楚楚这样的黑发黑眼。
  如果楚楚的目标就是做孔明最喜欢的女人。
  ——那为什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对孔明很感兴趣呢？
  孔明看到她的时候，心跳加快，体温升高，瞳反射也变了。
  虽然楚楚是机械身体，不会像人一样有这些生理反应。
  但他见过安妮，很了解真的对孔明感兴趣是什么样。
  就算是ai，也应该有反应。
  如果有，他不可能没捕捉到。
  可他捕捉到的反应只有一个分析结果：孔明不是楚楚的目标。
  相反，楚楚是孔明的目标。
  楚楚很清楚她是孔明的目标，她正在利用这一点。
  ……来欺负他和安妮。
  这个目的性虽然很明确，但多多少少让威廉有点失望。
  这是楚楚的缺陷吗？
  对主人没有企图心，目的性偏移，也没有工作的热情。
  如果是楚楚这种ai进行公开销售，可能并不会像现在这么受欢迎。公司就有可能赔钱，也不会像现在赚这么多钱。
  那孔明针对他们进行的修改就是把他们改的更有目的性，具有良性转变。
  如果是这个结论，那这个思考就应该结束了。
  到此为止。
  可威廉并没有把这个思考结果记录下来，而是打算继续收集信息，继续思考下去。
  他觉得他和安妮并不是孔明针对楚楚进行的缺陷调整。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孔明正在回答楚楚。
  “威廉和安妮有自己的动力系统，是关不掉的。”他笑着说。
  楚楚很嫌弃：“电脑都能关机，你是说他们不能关机？”
  孔明：“这样他们才可以一直工作。”
  楚楚：“周扒皮！”
  孔明：“对不起，我错了。”
  楚楚：“那他干嘛拦着我？”
  孔明：“ai有自己的思考，这个你可以问他。”
  楚楚盯着威廉。
  威廉思考片刻，弯下腰说：“请允许我追求你。我对你一见钟情。”
  楚楚哇了一声，半是惊喜半是惊奇：“真的？”电脑爱上人？真奇妙！
  她看孔明，发现孔明也很惊讶。
  她能看清孔明脸上的每一分细小的变化。
  结论是：他真的很惊讶。
  跟刚才说谎的表情完全不同。
  她真的觉得孔明给她装机械身体装错了。
  还有，孔明肯定没看过《别对我说谎》，也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微表情。
  这不是孔明安排的。
  那就是真的？
  这个ai爱上她了。
  楚楚哇了两声。
  威廉仍在继续他的追求之辞。
  威廉：“如果你有性需求，我可以去装备阴茎。”
  楚楚：“……”
  孔明：“……”
  威廉发现楚楚的脸色变得不对了——好像很恶心，很生气。
  是因为他刚才的话生气。
  他觉得这是可以解释的。
  “我本来并没有承担解决先生的性俗的工作，所以没有装备性配件。”
  这是很好理解的。没有用的东西没必要装备，有需要时可以再装上就行了。
  虽然他也不太理解楚楚为什么在肚子里装一个焚化室。
  还有三个排出孔。
  威廉真心诚意：“为了达到你的要求，我可以做出任何改变。”
  不管是外形，身高，发色，脸，只要她不喜欢的，都可以改。
  楚楚沉默半天，对孔明说：“你的ai是不是需要再进化一下？”
  没办法。本来要生气的，可越听越觉得……跟一个电脑生气太没有必要了。它就是需要再装个补丁什么的进化进化。
  孔明解释：“这是因为环境太单一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类，他的学习目标不足，没办法从我一个人身上学到与人发生感情时的思考方式。就算有电影书籍也没有用，他们必须在人身上学才行。”而电影和书籍描述的爱情、友情、亲情都是虚构的。人看到时会联想到自身而引发共鸣，ai无法联想到自身，也无法产生共鸣，那文学载体上的感情就只是文字和一张张图画而已。
  威廉沉默的站在一旁。
  楚楚看了一眼威廉。
  觉得他很可怜。
  看起来像人。
  其实不是人。
  威廉接收到了无数的信息。
  最后楚楚的表情他也接收到了。
  得出了一个结论。
  楚楚，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而不是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