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节
作者:一湖深      更新:2024-05-18 01:05      字数:4534
  乔影一怔,对视上他精锐的目光,她飞快的垂下了眼皮,莞尔,她自嘲一笑道:“我是医者,医者不能自医。”
  傅寒川微微蹙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那么坚决的跟他分手?”
  乔影垂下了头,手上的银勺将那块蛋糕搅得零碎。她苦笑了下道:“既然已经分手了,问了缘由又有什么用。”
  是她自己要分手的,不怪他。
  乔影抬起头来,挤出一抹不在意的笑,说道:“现在,是燕伶了吧?”
  傅寒川对上她浅浅的笑容,他可以感觉到,乔影心里还是有裴羡的。但她不肯说原因,他问过乔深,乔深也不肯说。
  他开始还想帮兄弟一把,让乔深从中穿针引线,谁知道这个女人反而让乔深传话,如果他插手的话,就把他的秘密告诉苏湘。
  她这么绝,就是要跟裴羡断的彻底,不留余地的意思了。
  傅寒川嗯了一声,又道:“她是歌手,经常演出,并不常来。”
  以前乔影跟裴羡在一起,是她进了他们的圈子,经常一起聊天一起玩,后来分了,换了燕伶。
  兄弟还是那几个兄弟,但时间改变了生活,以前那些简单的日子都不会存在,换了个人,感觉也变了味道,更何况他跟莫非同之间,因为苏湘的事也没那么亲近了。
  乔影轻轻的扯了扯唇瓣,没再说什么了。
  她只在自己的心里缅怀那些不会再有的过去。
  她跟傅寒川不一样,她的路不能回头。
  这一本咖啡过后,他们就各自分开了。
  傅寒川从咖啡厅回来,上了司机的车然后回半山别墅。但是乔影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
  半路上,经过一家珠宝店,傅寒川让司机停车,然后进了一趟珠宝店。
  他在柜台转了一圈,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在纸上画了个草图,珠宝店的人说可以按照他的设计图定制,他便回去了。
  然后在书房修修改改的画了一幅设计图,再去了一趟珠宝店,让人按照他的设计图定制。
  路灯下,傅寒川抽着烟,看着手机上拍下来的设计图,越看越满意。
  一阵风吹过来,将长长的烟灰吹落,几片细小的灰白烟灰落在手机屏上,他擦了擦,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站了起来。
  从网球场到前院,经过一条青石板小路,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道亮光划破黑暗,他停下脚步,看着那辆车在他跟前停下来。
  傅赢推开车门,看到傅寒川在那站着,就说道:“爸爸,你在这里等我吗?”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可以自己进去。”
  他今天得了两个大红包,马上就要过五一,他打算请连良出去玩。连良最近心情不好,他想把他多了个外公的好消息告诉她,让她也开心一下。
  傅寒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往缠枝大铁门内扫了一眼道:“进去洗澡睡觉,明天上课不准迟到。”
  傅赢耸了耸肩膀,自个儿往里面走去。反正妈妈没过来,是老张司机送他的。
  老张把傅赢送回家就要回去了,傅寒川皱了下眉毛,不悦的道:“苏湘这么不负责,让你把孩子送过来的吗?”
  老张是老司机,祁令扬从别的大老板那边重金挖过来的,驾龄都二十多年了,再说他也不是第一次接送傅赢。
  老张被人质疑就觉得是傅寒川找他发脾气,但对方是权贵,他只好道:“苏小姐喝了点酒,晚上开车不安全。傅先生,我的驾照是类的。”
  能够拿到驾照的,可以开中型载客汽车了。而且苏小姐的车技不怎么好,晚上开车她自己也说不放心了。
  傅寒川皱了皱眉,摆了下手放行,老张便把车开走了。
  傅寒川看着车影消失在黑暗里,他拿出手机给苏湘打电话:“为什么不亲自送孩子回来?”
  在她的心里,他的可信度就这么低?
  苏湘在电话里说了跟老张一样的话,傅寒川就把电话挂了。过了几分钟,一辆车从别墅内开出来。
  车子在距离湘园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来,傅寒川望着前方隐没在夜色里的深宅大院,给苏湘打电话:“出门,前一个路口。”
  苏湘刚洗完澡,正在擦护肤品,她累了一天现在困得要命,只想好好睡一觉,于是拒绝道:“不去,我要睡觉了。”
  傅寒川的声音慢悠悠的传过来:“有重要东西给你看。”
  苏湘愣了下,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连设计陷害她的陆薇琪都被她今天顺手解决了,他还有什么重要东西给她看?
  苏湘犹豫了下,只出去一趟,应该不会多长时间,再说以傅寒川的脾气,他都已经把车开过来了,不把她叫出去,她今晚就别想安心睡觉。
  第300章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傅寒川挂了电话,坐在车内等苏湘过来。
  他单手搁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的时候又点了根烟,顺便看了下手表。从湘园到这个路口,走过来大概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烟雾在车内氤氲开,很快的车厢里缭绕了烟味,傅寒川打开了车窗,放烟出去。
  路灯的一束灯光投下来,车窗的一角有灯影投下的光圈,暖黄的颜色给这个一方小小的天地带来一旦温暖,又有些寂寥。
  若是两个人的话,是绝对不会觉得寂寥的,傅寒川如此想。
  这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他跟陆薇琪约会,有时候把车停在距离她家不远的地方,等她过来。
  她总是打扮的很漂亮,精致优雅,一颦一笑都像是精心琢磨过,看着他时,笑容里带着点羞涩与骄傲。
  这很对他的胃口,所以那时候他迷恋她,甚至有了要跟她结婚的念头。
  现在傅寒川想起来那些,却觉得陆薇琪虚假,她不够真实。
  都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不管男女都会仔细包装自己,把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把缺点的一面收藏起来。所以很多人直到结婚后才会暴露本性,然后就开始了婚姻的不幸,鸡飞蛋打。
  真正要一起过日子的人,又怎么可以容纳下虚伪的一面呢?迟早要揭开假象露出真面目的。
  傅寒川想到了自己与苏湘的开始,她嫁给他的时候,全部是缺点,差的一无是处。她的沉默她的忍耐,让她在傅家看起来毫无存在感,这让他渐渐的放下了戒备,当她不存在一样,但也仅仅如此了。
  就像家里摆了一件难看的,格格不入的家具,但既然买回来了,摆在那里了,出出进进的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想,只要她不出去给他惹麻烦就好了,反正也被人嘲笑了,他没办法改变了。
  她生了孩子,家里多了个小婴儿,总是哭闹。那时候他们夫妻依然是分开睡的。傅家老宅的隔音没有那么好,半夜小孩哭闹,深深人静的时候他在隔壁可以听见哭声。
  可她是个哑巴,听不到她哄孩子的声音,但是小孩哭声洪亮,要过很久才能停歇下来。一夜要哭闹几次,搞得他也睡不好,每天脾气都不好。但她的气色更不好。
  人家生孩子胖几圈,她瘦几圈,脸色惨白,眼皮底下乌青,丑的像个鬼一样。
  再后来,夜里孩子哭闹的时间渐短,他想大概是她熟练了怎么照顾婴孩,这也没什么,都有一个过程的。
  但是有一个晚上,突然她就急急的跑过来敲他的房门,指手画脚的要表达什么,他看不懂她在说什么。
  那时候她怕他,很怕,从不主动跟他说话,但那天她竟然拉住他的手往她房间里去。
  他就以为她按捺不住了,跑过来勾引他,可结果是孩子发烧了,她很害怕只能来找他。
  傅家个个冷眼瞧她,当她不存在,包括他自己,但在那个时候,她居然第一个时间想到的是他,向他求助。
  他连夜把孩子送去医院,她也跟着去了,穿着睡衣拖鞋,外面就套了一件外套,狼狈的很,不像样子。
  傅家的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表现出那样的狼狈,可那个时候,他只看到她的手足无措,还有她对孩子的关心。
  她一颗心全部系在孩子身上,看着医生给孩子检查身体,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瘦瘦的身体惊恐的弓着背浑身紧绷。
  他想,她大概是怕孩子出问题,她没了依靠傅家就要把她赶出去了。
  他又想到她一个人生孩子时的惨烈,再看她这样的紧张,小心翼翼,就觉得她挺可怜的,一个大人的命运却系在一个出生两个月的小婴儿身上。
  正常人都有怜悯之心,他傅寒川不是变态,心里软了几分。
  小孩发烧很正常,医生检查过后不主张用药,给孩子物理降温,用酒精棉擦擦身体,教她给小儿推拿,她仔细学着。后来,他在她的床头看到一本小册子,上面全是注意事项,还有各种推拿手法。
  在傅赢第一次生病过后,傅老爷子觉得会把他的病气过给傅赢,就让他们搬出去住了。
  在面积更小的别墅,两人更多的见面,时常看到她抱着傅赢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哄他睡觉。
  她夜里还是睡不好,有时候抱着孩子坐在阳台哄他,哄着哄着就睡了过去。金灿灿的阳光铺在她的脸上,苍白的脸多了些水润,小婴儿安安静静的睡在她怀里,奶胖奶胖的,粉嫩的脸鼓鼓的像个糯米团。
  她的胳膊细瘦,抱着奶胖的孩子,他感觉会压折了她的手臂,或是她在睡梦中会松开手。可她稳稳的抱着,孩子动一下,她还会无意识的拍拍,孩子就安静了下来。
  画面很安静很柔和,他看着不碍眼了,甚至心里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同时又知道他不排斥这种感觉。但他从没去细想过,只觉得习惯成自然,孩子都生下来了,结婚都一年了,还能看不习惯吗?
  后来,他居然对她观察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去厨房喝水的路上,或是早晨出家门时,偶尔一瞥。
  他想,这屋子里加上女佣也就三个大人,不看她难道去看一个老女人吗?
  但他隐隐的改变了原有的想法。她不是利用儿子在傅家立足才对孩子那么紧张,那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若她想要在傅家立足,最可靠的不是利用孩子,而是攀附他,还有比什么留住丈夫的心更稳妥的呢?
  要知道若他对她不满意,他完全可以与她离婚再另娶的,那时候卓雅夫人已经开始安排别的女人接近他了。
  可她对别的都不怎么在乎,她对他没有讨好。他把她当做不存在,她也对他当做不存在,她只跟一个小婴儿一条心。
  那时,他又觉得偌大傅家,她孤零零的,挺可怜的。
  几年后的傅寒川有时候会想,傅赢与她的感情很深,大概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们才是真正的相依为命。
  新别墅的隔音好了,关上门听不到孩子哭声,但他半夜总隐约听到有哭声,醒来仔细一听没有。但他知道,孩子半夜肯定会哭的,不是尿了不舒服就是饿了,反正一夜要折腾好几回,他听着都听出经验来了。
  有天他半夜醒了没睡着,鬼使神差的推了她的房门,室内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她迷迷瞪瞪的靠坐在床头,手里抱着儿子,睡衣半开,她在给他喂奶。
  他跟她结婚了,但没再碰过她,那天看得他呼吸一紧转身就走,却把她给彻底惊醒了。
  她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他,惊慌的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鹿,却也想让人一口把她给吞了。
  孩子吃饱含着奶就睡着了,那晚他却没走,在她房里要了她,她没反抗,也没享受,有点任人摆布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床边没人,孩子也不在房内,婴儿床是空的。他在床头柜上看到她留的纸条,意思就是让他以后别在这屋里要她。
  后来,他没在这屋里要她了,去他的房间,结束后她洗澡再回自己的房间,来来回回的她不嫌麻烦。
  再后来,傅赢断奶了,安排了婴儿房,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他们有同房生活,却分房睡不共枕眠。
  他开始琢磨她,原来她不是任人摆布,脾气还很倔。
  灯光下,男人的手指夹着烟,迷离的眼眸瞧着前方的那一圈光晕愣愣出神。
  如果有人可以早点告诉他,当一个男人开始琢磨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心动的开始,他一定不会那样对她的。
  他明明谈过恋爱,却从没这种经验,大概应了乔影的意思,他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讨好,所以他从来没有去揣摩过爱情。
  傅寒川吐了口烟,眼睛一抬,看到路口走出来的一道纤细身影。她外面套着一件针织长外套,行走间衣角蹁跹,露出她棉质的睡裤,睡裤上隐约可以看到花草的图案,脚下是一双棉拖鞋,头发半干的贴在脑袋上。
  她走路慢吞吞的,眼角耷拉着,像是走路都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