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作者:席妖妖      更新:2024-05-18 00:09      字数:3968
  “我平时喜欢看些民间杂记,今儿就和你说个故事听听吧,是一条修行了千年的白蛇和一个她曾经的救命恩人的故事,不是英雄美人,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真爱。”
  最后她就呷了一口茶,给她说起了白娘子的故事,故事很长,她也说的很生动,一时间不只是宁贵妃,就连亭子里的下人也听得格外入迷,随着她话中人物的命运起伏不断的变换着神色,或松口气,或提心吊胆,或皱紧眉头。
  故事里的白娘子情深意重,故事里的许仙左右摇摆,只是周媚是个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故事的结局是白蛇被压在雷锋塔下而结束。
  “娘娘,就这样?”春琴着急的问道。
  “是啊,就这样,你以为会如何?”周媚笑道。
  “那白娘子什么时候出来?那和尚也太坏了吧?”春琴气的脸颊都鼓起来了,甚至因为周媚的结局,连茶都不想给她倒。
  周媚也不以为意,自己取来茶壶倒上一壶茶,自顾啜饮着。
  “为什么要说他坏?”周媚挑眉,“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人妖殊途。”
  “可是他们两个真的是神仙眷侣呀?”宁贵妃也对这个结局很不满意。
  “那也改变不了任何的结局,终究是白蛇先动情。”
  “可是她只是想要报恩。”
  “报恩的方法有千万种,赔上自己还毁了别人,这种恩不报也罢。”
  “娘娘,没有别的结局吗?”春琴兀自不死心,她接受不了,枉费刚才她还为这一对恩爱的人掉眼泪,接过却被娘娘给伤透了心。
  “……那好吧,十八年后,许士林皇榜高中,亲自去雷峰塔祭母,而此时天上一道慈悲五彩光芒,菩萨现身,特赦白素贞放出雷峰塔,因为许士林是文曲星转世,最后是白娘子和许仙双双位列仙班,哦,还有她的妹子小青和法海。”
  “哼,便宜那个老和尚了,居然也能成神仙。”
  周媚无奈摇头:“你是有多愤世嫉俗。”
  “奴婢就是看不过去,活生生的拆散人家夫妻十八年,太过分了。”
  而后身边的几个小丫头也是狂点头,赞同春琴的想法。
  “娘娘说的故事真好听,还有别的吗?”徐盈问道,似乎是听得上瘾。
  “牛郎织女的故事听过吗?七夕佳节的。”
  “知道,话本里说的很多,说是王母娘娘让她们一年才能见一次面,身为母亲,也太过分了。”春琴的情绪以及没有稳定。
  周媚抿唇轻笑:“我倒觉得王母是个好女人。”
  “怎么会?”
  “既维护了天庭的法度,又满足了自己的女儿,如何就不是好女人了?”
  “可是她只让自己的女儿每年见丈夫一次。”
  “傻丫头,没听过吗?人间一年,天上一日,每日都能见面,哪里是个坏母亲,人间的夫妻都不能保证天天见面。”
  说完,在场的人纷纷都愣住了,然后你看我,我看你,眼睛眨的很是搞笑。
  “……这么说,王母娘娘确实是个好母亲。”
  “是吧。”
  徐盈掩唇轻笑:“明明就是个悲惨的故事,让娘娘说的倒是大团圆。”
  “所以,人都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样既得到了想要的,还不会委屈了自己。”
  “是!”
  看着时间渐渐滑过,她对徐盈道:“再弹几首曲子吧。”
  素白纤细的手指抬起落下,恍若仙音一般的曲子在耳畔缓缓飘荡开来。
  醉仙君,是她现在弹得,故事也很是凄美,不过好在结局是好的,无非也是人仙之间的爱情,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根本就翻不起任何的波澜,好像人类的世界已经无法满足那些所谓的凡人,非要和神仙活着是鬼怪妖精来上一段爱情,才能显得出你的与众不同。
  所谓的主角光环,不过是你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在这个世间,谁不是自己戏里的主角,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有个一个平凡的皇帝丈夫,和三个可爱的孩子罢了。
  自从御花园开始,周媚就经常来这里,而徐盈也总会在这里坐坐,会和她说说贴心的话儿,听她说徐盈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
  而且娘娘的故事每一个都很美,真正大圆满的结局也总会在几个丫头的埋怨中重新改过,有时候她觉得娘娘好似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人,如此奇特的女子,与她所认识的任何女子都不相同,怪不得能让皇上把她放在心上,若是她是个男子,说不得还会同皇上抢她。
  今儿的故事是霸王别姬,结局是很惨,听的她们两人身边的丫头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而她也是红了眼眶。
  再看周媚,她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丝毫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曾经勾践卧薪尝胆,而他却因为败仗无颜见江东父老,还让身边最爱他的女子为他殉情,不过是个懦夫,你们倒是哭得厉害,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都是水做的?她就是熔炉里的钛合金?
  时光飞逝,转眼春花飞逝,暖雪飘落。
  这一年的雪花格外的大,说的再夸张点,足有铜钱那般。
  她坐在乾清宫的凤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绝艳阴柔少年,眼神恍若那雪山上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
  想想已经有五年没见了,尤记得从云雾山路经株洲府的那一年,固伦救下了一个小小的少年,今年也已经十二岁了。
  曾经倔强忍着疼痛的少年,而今却恍若有种隔世之感,那种全身冷冽而不带半点活人气息的感觉,让她的心不由得泛疼。
  “不用多礼,坐下吧。”
  “草民多谢皇后娘娘。”墨昕珏站起身,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你就是现在墨家的当家?”墨家,她也听过,数百年来,都是为皇帝修建皇陵,但是奇怪的是,却并没有一官半职在身,按理说也应该是在工部任职。
  “是,祖母去年过世,如今墨家是草民当家。”
  她点点头,然后看着面前的图纸,上面是她和叶瑖的陵墓,本来帝王的陵墓是在登基那一日就应该修建的,毕竟都是大工程,如今叶珵已经十三岁了,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懵懂的少年,已经成长为大燕朝最为出色的太子,所以周媚想着,叶瑖大概是会这两年退位。
  他觉得这一生亏待了自己,可是只有她心里明白,她过得有多幸福。
  觉得坐的时间太久,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经盘头的春琴察觉到,上前帮着她微微活动了一下。
  已经三十岁的周媚再次有了身孕,如今也已经怀胎七个月,大概明年二三月就会生下来。
  太医已经诊断过,肚子里的依旧是皇子,这让叶珵心里特别的失望,连叶骁那小家伙也是整日里念叨着想要妹妹,不过抱歉了,他们的母亲再次让他们失望了。
  图纸很繁琐,立面各种机关,而且壁画更是繁琐华美,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墓志铭,不过却不是他能决定的,只等他们死后叶珵着人为他们书写墓志铭。
  只是正因为华美,她才觉得有些浪费。
  死人罢了,何必要把死后的陵墓修建成这样,能有什么作用?
  “昕珏,这些本宫都不满意。”
  墨昕珏觉得可能有些意外,抬头错愕的看着皇后娘娘。
  他来的时候带着五种陵寝图纸,每一样都是极尽华美与机关于一身,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还不满意。
  他们墨家虽说算不得通天彻地,但是却也不输给曾经的建造大家,而他更是被称为墨家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些都是他的心血。
  似乎觉得他心中的想法,周媚笑着抬手压了压,让他安心。
  “还请皇后娘娘明示,草民会再次修改。”
  “你这些陵寝都很好,不愧是墨家的当家,但是本宫不要如此的繁琐,机关之类的也用不到,只需要建造一座隐秘的冰窖就好,其他的都不用如此。”
  “可是……”他们的陵寝是皇陵,只需要冰窖这岂不是太过寒酸。
  “我听说,在极北之地有一种万年寒冰,其坚硬程度当属世间罕见,你就用那种寒冰为我和皇上打造两座棺椁就可以了,陵墓也不用太大,不用太过繁琐,反正死后也看不到,而陵墓的门关上也无人会进去,至于陪葬也根本就不需要,没有人花。”
  “皇后娘娘,这不合乎体制。”
  “是有点不合,那就打造一座双人棺椁。”
  “……”墨昕珏有些说不出话来。
  本来就够简单了,现在居然还放在一座棺椁里,那种冰很坚硬,合上棺椁之后再打开,比第一次的打造就要困难。
  “昕珏,你觉得人和人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大有不同。”
  “也许吧,那是活着。”她勾唇轻笑:“死了之后都一样,你比别的死人高贵不到哪里去,历代帝王陵寝都是珍宝无数,最后便宜的不过是盗墓贼,在天下还在的时候还好说,若是某一天大燕朝大厦倾覆,所有的陵墓都会成为笑话。”
  “可是若是真的如娘娘所说,就算里面什么都没有,该被盗的依旧会被盗,墨家机关草民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想要盗墓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错了,我只是不想给活着的人增加负担罢了。”
  外面,一个紫色衣裙的明媚少女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
  “儿臣给母后请安。”
  “固伦,你来了。”
  “刚才徐母妃那里过来,然后就给母后请安。”她说着看到站在旁边的阴柔冰冷少年,“咦”了一声,“母后,有客人吗?”
  “是啊,这位是历代为帝王修建陵寝的墨家现任家主,墨昕珏。”周媚笑道。
  “……哦!”固伦点点头,然后刚要和周媚说什么,却突然扭头看着那少年,张嘴道:“小哥哥?”
  “昕珏见过固伦公主。”
  “平身,不用多礼,没想到小哥哥会进宫。母后,这修建陵墓到底是……”
  “历代帝王登基那日就要给自己修建陵寝了,他是来为母后和你父皇修陵的。”
  固伦的小脸当时就白了,“可是母后还很健康,父皇也正当年,为何现在就要修?”
  “这是规矩,也不是说修好了现在就要住进去,你这是担心什么。”
  “固伦心里难过,固伦可是要一辈子陪着母后的。”她想到有一日母后会不在,心里就担心的要命,难过的想要大哭。
  “是,母后也想一辈子陪着固伦。”说完,看着墨昕珏道:“中午就留在宫里用膳吧,在京城可有地方住着?”
  “多谢娘娘,草民在京城置办了宅子。”
  “那就好,你一个孩子在京城里也多有不便,若是有事的话就国公府或者是长乐侯府找两位大人。”
  “是!”
  中午,叶瑖就和叶珵走进来,看到墨昕珏还在这里,叶瑖心里觉得这个小子有些诡异,长得比女人都女人,而且还全身冷冰冰的,不知道是如何长大的。
  墨昕珏给众人请了安,然后就和他们一起坐在饭桌上。
  五年的时间让叶珵成长为一个俊秀沉稳的男孩子,但是面对着周媚的时候,还是会有诸多的表情。
  叶瑖听完周媚的话,还没等说什么,就被叶珵接过了话茬。
  “娘,就造一座冰窖,您也太随意了。”
  “随意点又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