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作者:
于蜚 更新:2024-05-16 16:31 字数:4968
几个凡人的心被修者们的话弄得七上八下,既害怕沦落到形同仆役的外门弟子,又期待得到修者们口中那个太上长老的青睐。
你们带他们去太上长老那儿,我去一趟惩戒堂禀告黄翎一事。盘腿坐在船尾操控青云舟的徐杭起身道,然后将控制权移交给其他修者。
说罢,徐杭脚在船舷上一踩,带着黄翎仅剩的尸骨徐徐飞向主峰。而青云舟则载着上面的人转向去了位于青云宗领地一角的独立高峰。
那高峰上没有不像别处有琼楼玉宇,只有几间简朴的院落,这令几个凡人心生失望。修者们倒是神情如常,因为他们知晓太上长老常居于山洞之内。
青云舟一落地,便有一阵风袭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怎么就这几个人?乌沧悄然出现,面色十分不善,鹰隼似的眼扫过他们时带着钩子,令人恍惚间觉得自己被钩去了一大块血淋淋的肉。
当即有修者头上冒出冷汗,上前一步请罪道,还请太上长老恕罪,我等此行有一内门弟子被害,故而提前归来回禀此事。
乌沧皱了皱眉,背着手绕着他们走了一圈,眼神愈发阴沉。
若太上长老没别的吩咐了,弟子们就先回去了?
被乌沧的眼神看得寒毛直竖,几个修者互相看了看,打算不讨赏直接辞行。
既然少了人,便由你们补上吧。乌沧冷笑道,不待几个修者反应过来,就拍出一掌令他们与那几个凡人昏倒在地。
然后他以灵力做链缠住地上的人,拖着他们回了幽深的洞府。
守在洞口两侧的童子见状目露惊异,下一刻却被乌沧一并打晕拖入洞内。
洞内一片殷红的血色,细细一看,才知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符纹,处处透着不详的气息。
乌沧把众人摆成一圈,然后以灵力作刀划破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沾着掌心血在地上飞快地画出一幅诡异的阵法。
老夫姑且一试。乌沧盘腿坐在阵法中间,双手猛地一拍往阵法内注入灵力。
只见阵法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然后那些躺在地上无知无觉的人衣袍鼓起、头发乱舞,瘫软的身体渐渐形成与乌沧一样的姿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沧脸上的皱纹、发间的白丝渐渐消失,从一个垂垂老矣的人变成正值壮年之人。
而与他相反的则是阵法外圈的人,年轻红润的脸庞变得苍老黯淡,乌黑发亮的头发成了没有光泽的白丝,一身的血肉精气都被阵法转移给了乌沧。
如何,我没骗你吧?这法子不仅能延长你的寿命还能使你重返青春。
角落里的通灵石一闪,一抹黑影渐渐显现出来。
乌沧闭着眼,闻言冷哼道,哼,你当然不敢欺骗老夫,上次若非老夫以身试险,我等又如何知道他的身份!迟早有一天,老夫要捉住那条蛇,拔光他的鳞,挖掉他的胆,教他后悔曾伤老夫至此!
乌沧,那条蛇可不好对付,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为妙,莫平白丢了性命。黑衣规劝道。
而乌沧恨极了佘宴白,又岂能听黑衣的话,便道,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这法子最多不过叫我再活两三百年!我怎么能甘心?那条无毒的蛇能这般厉害,身上肯定有什么宝贝,说不定能再让我活上千年!
乌沧,你已经活了快三千年了还不够吗?那黑影笑道,这法子虽好用,但到底是邪法,望你慎用,切莫因此迷失了心智。
呵,这话你怎么不对自己说?乌沧阴沉一笑,当初我们为的不就是与天地同寿吗?我又岂会嫌自己活得长?
至于他后面难得的好心提醒,乌沧全然当成了耳旁风。因着体内的力量亟待消化,乌沧懒得再与黑影闲聊,挥出一道掌风击碎通灵石,黑影瞬间消失。
乌沧所用的邪法能吞噬一个人的全部东西,除了血肉精气外,还能得到被吞噬者的部分记忆。
说来也是巧,那几个凡人中有一个世家子见过敖夜几面,还因在街上调戏娘家妇女而被路过的敖夜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故而这段深刻的记忆便被乌沧看到。
神龙?乌沧猛地睁开眼,双眼极亮,像看到了什么绝世宝贝。
那人间太子的样貌神态都像极了两千年前那位高不可攀的神龙大人,就连路见不平就仗义出手的性格都与神龙有几分相似!
乌沧目露精光,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好主意。或许他可以用此人引诱那该死的蛇妖出来!
他就不信那条非常仰慕神龙的小蛇见了此人后还能无动于衷!
数日后,终于消化完体内力量的乌沧出了洞府。他面容上覆盖了一层灵力,将自己伪装成过去苍老的模样。
乌沧一挥手,打开峰上的结界,当即有两道人影前来。
一个是久久不见同行的师弟们去任务堂交任务、也不见他们回各自峰的徐杭。
另一个是黄翎的师尊,徒弟死于非命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但要他为了一个修为低微的徒弟而对上不知深浅的敌人,又不太值当。故而他想来乌沧这儿,求他做主,自个在后面求个安稳。
但一照面,两人低头行礼,尚未来得及抬头就乌沧按住了头顶,邪法运转片刻,两人便成了两具枯骨。
趁着宗内尚无人起疑,亦知召唤界门方法的乌沧偷偷溜去了下界,浑然不知自己的头脑已然被邪法默默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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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荡在栖凤宫内的乐声比之前几日,又添了几分缱绻与哀伤,就像在为帝后相爱却不能完满的一生在叹惋。
走进来的大臣与宗老们不禁心生感伤,当年,他们看着那个文弱谦和的年轻王爷为了叶家女偷偷离京,只带着贴身太监和两三个侍卫就敢千里迢迢去北境。后来,他们也看着带着妻儿回来的恭亲王眼里再没了纯粹的笑意。
进了灵堂,正中摆着一具双人棺。因着今天要宣读遗诏,婉言的棺材被暂时移到了别处。
灵前放着三个软垫,敖夜、敖珉以及传闻中太子藏于东宫的美人跪坐着。而侍奉先帝多年的大太监福全手里捧着一道圣旨垂首立于一旁。
听见动静,敖夜三人连头都没回,只敖夜看向一旁的福全,淡淡道,请右相宣读。
喏。福全道,然后示意右相这位完全有资格的三朝元老上前。
国不可一日无主,先皇驾崩,新皇虽不能立刻登基,但也得在灵前即位。
右相颤巍巍地走到福全处,接过圣旨后慢慢展开,清明的眼睛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愣了一下。
殿内众人皆跪下,仰起头望着右相,以眼神催促他尽快宣读遗诏。
右相看了看敖夜,敖夜淡然回视,他便知晓了答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传位于太子敖夜立二皇子敖珉为储君令佘氏宴白为新皇之后钦此。右相合起了圣旨,顺道打量了几眼敖夜身侧的白衣美人。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病恹恹的男人。右相愁得揪了揪胡子,但想想被立为储君、一看就知情窍未开的敖珉,眉头就又舒展开了,左右这东秦还是后继有人的,等孝期过了,一定得请新皇为新储君选妃才行!
来见证的其余大臣与宗老皱紧了眉头,敖夜本就是太子,且元朔帝临死前亲口言明将皇位传给敖夜,他继位乃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一点他们无法反驳与质疑。但对储君和帝后一事,他们则心存不满,尤其是打算把自己适龄女儿塞进敖夜后宫的那些人。
只是不等他们开口,被圣旨内容震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敖珉就忍不住开口了,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储君?
是您没错,待陛下举行登基大典时,您将成为东秦新一任的太子殿下。福全接过右相手中的圣旨。
可我有腿疾啊。敖珉本想说太子应该由敖夜未来的子嗣来做,但转念想起了佘宴白,只得拿自己的腿疾来搪塞。
在东秦,为帝王者面不可有瑕疵,身不可有疾。正是因为这一条规矩,他才不至于被敖稷一派的人视为威胁。
二皇子说得对。有大臣附和道。
敖夜淡淡地扫了那人一眼,那条规矩孤今日便废除,你可有异议?
大臣张了张嘴,他有异议有用吗?这位曾经的太子现在的新皇是能随便被人左右想法的存在吗?
自然不是,于是他悻悻地闭上了嘴。
敖珉被立为储君的事算是揭过了,那帝后就不值得再争辩了,与其惦记他的后宫,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女儿与敖珉这位相较之下心思单纯的殿下偶遇呢。
但不说几句显得他们对此事很赞同似的,于是有位上了年纪的宗老随口说了句,他是男人,怎配为后?
这人只爱女子,最是厌恶年轻后辈去花街柳巷亵玩小倌,故而开口就带了一丝轻蔑,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佘宴白一眼,随即嫌恶地转过头去。
可以想象,若非此处是帝后灵堂,而佘宴白又有敖夜这个靠山,此人的态度会恶劣到何种地步。
敖夜眉一皱,就要开口反驳。
佘宴白挺直的脊背一软,人往敖夜身上一靠,借着宽大袖口的掩盖握住了敖夜的手示意让他来。
至于未征得他同意就敢擅自立他这条蛇为后的事,回头再算账!
配?我不配,那你这个糟老头子配?还是你家里那个肥头大耳、又蠢又毒的老来子配?佘宴白趴在敖夜肩上,挑起细长的眉,莞尔一笑道,我是男子又如何?阿夜的爹娘都没说反对的话,你一个侥幸生在皇族的老头儿说到底不过是个外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觉得我不配,你倒是下去请先帝收回旨意啊。
那宗老被气得涨红了脸,抖着手指着佘宴白,你、你、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心点,莫中风了,否则像你这个年纪怕是得瘫倒在床,从此嘴歪眼斜、不能自理了。佘宴白笑吟吟道。
一口气没喘上来,那宗老眼一翻昏了过去,所幸被身旁的两人扶住才没倒在地上。
尔等若无事,便退下吧。敖夜道,此处乃灵堂,若有异议,可等来日在朝会时禀明。
大臣与宗老们便收敛了情绪,低头告退。
来日方长,万事不急于一时。
待不相干的人走光了,佘宴白冷笑一声,抓着敖夜起身,朝敖珉道,我与你皇兄出去解决点事。
啊?哦哦。敖珉茫然地望着低着头被佘宴白拉走的敖夜,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福全公公,皇兄与佘公子这是?
福全走到火盆边蹲下,往里头填了些纸钱,笑叹道,您还小,以后就会懂了。
哦。
敖珉摸了摸脑袋,还是一头雾水。
佘宴白拽转敖夜走得飞快,穿过长廊来到安静的偏殿,把门一关,将放肆的男人压在床上。
抱歉,我未与你商量便写了那句话敖夜垂着眼,抿了抿唇,说得很是心虚。
昨日福全把那道只盖了玉玺的圣旨交给他,他想了许久才动笔书写。
其实有元朔帝死前的那句话,他无需一道遗诏来承认自己的名正言顺,但他还是写了,好似这样,他继位、佘宴白为后与敖珉为储君便是经过元朔帝这个阿爹认同的。
佘宴白腿一跨,坐在敖夜的腹上。他俯下身,揪住敖夜的衣领,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哪句话?
立你为后。敖夜轻声道,最后一个字更是轻得几不可闻,但你放心,只要你不同意,立后大典就一日不举行。
他偏过头,脸颊微微泛红,眼睫颤动几下,若是挂上一两个泪珠,活像个正在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女。
佘宴白凝视他一会,竟被逗笑了,阿夜啊阿夜,我初见你时只道你是个讨厌的混账,今日再一看却是个可爱的混账。
他松了手,笑得前仰后倒,连带着身子也颤动起来。
没一会儿,敖夜整张脸红透,伸出手掐住佘宴白细瘦的腰肢,宴白,求你别乱动。
佘宴白拭去眼角笑出的泪,低头眨了眨眼,眼波潋滟。他弯下腰,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指点在敖夜温热的唇瓣间,玩味道,你说的,这段日子不宜行房。
敖夜额上微湿,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绷紧了身体,努力压下现今不该涌出的冲动,艰难道,你、你此前不也险些未克制住?
佘宴白扬起一边的眉毛,笑道,你这是在笑话我?
他虽笑着,眼神却变得不怀好意。
哪敢。敖夜闭上眼,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佘宴白笑盈盈的模样。
呵。
佘宴白往后一坐,笑眯眯的看着敖夜眼睫一颤,置于身体两侧的手一翻,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
敖夜脸红得几乎快要冒烟了,明明就很想,还拼命克制住,甚至脖颈处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只是如前两次一般,佘宴白腹中某个激动的小崽子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预想中的一大波来自另一个爹爹体内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1、
夙眠端着小碗碗:饿~
宝宝需要足够的力量才能长大呀~
2、晚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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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寅时,天光未明。
栖凤宫偏殿内的帷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
敖夜轻轻挪开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然后倾身在佘宴白眉心落下一枚轻吻。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撩开的帷帐重新放下,遮住里头面朝外侧躺着的佘宴白。
室内一片昏暗,敖夜怕扰了正在熟睡的佘宴白,便摸穿上了衣裳,再按照记忆中的方位顺利地走了出去。
敖夜不知道的是,他刚走没一会儿,那帷帐又被撩起,不是手,而是一条细长的蛇尾。
佘宴白滑下床,突然低头看了眼自个的尾巴,待瞧见那略有些黯淡的鳞片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佘宴白行至窗边,轻轻推开,晨间愈发寒冷的风立即灌了进来,吹动了他披散着的长发与宽松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