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白术，眼睛很红，脸色苍白，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看到她时穿的那套衣服，有点破，有点旧，但洗得很干净的一件棉布短襟裙子。
  整个人却没有了那天的活力，反而有点沮丧。
  “白术姐姐，你怎么了？”
  丫丫走近过去，担忧地看着白术。
  四郎今天顶替了大郎的位置要保护小姑的，一直死死地看着丫丫跟白术。
  当看到白术看向丫丫，忽然张开手的时候，四郎紧张地冲过去推开了白术，拉过丫丫等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
  四郎已经十岁，身高快到达白术的肩膀，他努力地抬起眼睛跟白术平视。
  那天从镇上回来，大郎他们并没有跟家里说过白术的事情，四郎现在看待白术的眼神，完完全全是当做陌生人来看待的，还是一个有些怪异，想要对他小姑动手动脚的陌生人。
  “四郎，让开。”
  丫丫脸黑了，她的朋友来找她，竟然被她的侄子推开了，这是对她这个姑姑权威的挑战。
  丫丫很少会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几个侄子说话，四郎被吓到，只能让开，但仍然警惕地看着白术。
  白术缓过神来，找到丫丫，又张开臂膀冲了过来。
  在四郎一副想要吃掉她的眼神当中，一把搂住了丫丫。
  “哇哇哇”大声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只要你不哭了，我待会就请你吃糖。”
  丫丫轻轻地拍着白术的背部安慰着。
  白术哭了一会，带泪的双眼一亮，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丫丫，伸出了手，摊平了手掌，询问：“糖呢？”
  丫丫愣了一会，说道：“我要回家才有。”
  又不禁想起每次娘亲这样哄她的时候，当她真的不哭了，娘亲也不会真的给她糖吃的。
  待会白术姐姐到了她家之后，这事情能不能直接翻篇呢？
  ……
  白术跟着丫丫回家。
  四郎紧跟在后面。
  回到家之后，丫丫以为糖的事情可以翻篇了，没想到白术又提起：“糖呢？”
  平时为了不让她吃太多糖把牙齿吃坏了，周氏都会把糖藏起来。
  只有偶尔丫丫真的哭到怎么哄都哄不好的时候才会给她几颗。
  丫丫又怎么知道周氏的糖藏在哪里。
  她撅着嘴巴看着白术，一时之间表情有些可怜，商量道：“娘说了，吃糖牙齿会变坏了，白术姐姐，我请你吃饺子好不好？”
  “什么是饺子？”
  “就是很好吃的东西，你待会就知道了。”
  张氏今天没去镇上摆摊卖饺子，去田里帮忙了，算着丫丫下学该回到家，担心她独自在家会照顾不好自己，跟周氏说了一声，就先回来。
  丫丫跟她说了要吃饺子的事情。
  张氏想了想家里剩下的材料，弄了一些出来，有些心疼地包了三十个饺子。
  饺子可是用精面，用肉，用好些盐油做出来的，这可是精贵食品。
  是要拿着去卖银子的，在镇上一份十个的饺子他们可是要卖五文钱来着。
  可眼下小姑子要吃，张氏还是舍得的。
  张氏去擀面，拌馅的时候，白术也把她来找丫丫的事情说清楚。
  听到白术说的话，丫丫气得站到了椅子上，叉腰撸袖子，气呼呼地瞪着某个方向：“可恶，你大伯母怎么这么坏，明明是你的娉金银子，她怎么可以拿去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
  不行，我们要去问她把银子拿回来。”
  上面有五个哥哥，下面有九个侄子的丫丫，在村子里面几乎就是村霸的村子，鲜少有人敢欺负他。
  听到她的朋友被欺负，丫丫气死了。
  “傻子！”
  沈慕晗看到丫丫这个样子，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看向白术：“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李家那边，你拿不出银子，他们应该不会放过你吧？”
  沈慕晗在京城生活过几年，见识的事情多，虽然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学着以前看到的长辈装装样子也行的。
  反正，只要比丫丫看起来成熟就好。
  “是啊是啊，李家那边怎么办，你欠了他们的银子不还，他们会上门来打你或是抓你去还债吗？
  我二哥之前赌博欠了银子的时候，就有人上门来打他，还想抓我去抵债呢。”
  丫丫又坐下来，好奇地看着白术。
  白术叹了口气，说道：“抓啊，怎么不抓，他们在成亲当日就派人去我家抓我了，吓得我家都不敢回了，我就一直躲在树林里，等他们走了，才去找了我大伯母要银子的。”
  “啊，树林里晚上没有鬼吗？我娘来跟我说晚上不能去树林，不然会被鬼抓走的。”
  丫丫想起了娘跟她说过的话，吓得小脸苍白。
  沈慕晗白她：“白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鬼，我娘说了，晚上之所以不能去树林，是因为树林里面有狼，狼白天怕晒不敢出来，晚上就会出来觅食了。”
  “不可能，我娘不会说话骗我的，肯定是你娘骗的你，树林里才没有狼，我去过这么多次，我都没看到。”
  “那你看到鬼了吗？你还不是去了这么多次，也没见到鬼，你怎么知道树林里有鬼？”
  “我娘说有的，我娘很厉害，她什么都知道的。”
  “我娘说没有，我娘也很厉害，她比你娘还要厉害。”
  “不，我娘才是最厉害的，她知道的事情才是最多的。”
  “我娘……”
  “我娘……”
  丫丫和沈慕晗争着争着，又扭打在一块。
  丫丫扯着沈慕晗的头发，沈慕晗扯着丫丫的衣服。
  白术目睹了全程，有些傻眼，不是在说她的事情吗？
  怎么打起来了？
  张氏在厨房里准备饺子，听到堂屋那边传来的声响，连忙冲过去，跟白术一人拉了一个。
  她帮丫丫和沈慕晗整理头发和衣服，有些无奈地看向两人：“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的娘亲都厉害，她们说的话都是对的。
  你们可不能再因为这个打架了，不然你们的娘亲要伤心的。”
  “哼！”
  “哼！”
  丫丫和沈慕晗很有默契地同时撇过头不看对方。
  又同时怼了一句：“我娘才是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