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契机
作者:
周小洮 更新:2024-05-13 23:51 字数:6257
时光回溯到初代,最初的净修罗并非一座寺,而是一间武馆。
馆主名为武崇高,意旨将武道引向至高,毕生追求武的极致。
二代馆主为武崇高之子,认为习武之人不能仅追求武道的高度,更得将武道导向光明,故以崇光自名,同时更将武馆改建为寺。
现今净修罗第三代当家,名为尊善,意为遵循善道,这是二代寺主武崇光为他起的名字。
每每直视朱瑯,掠过苍炎燃烧的岁月,尊善就会想起昔日跪坐在武崇光面前,崇光所说的那句话。
「切记,过去不会消失。」
是啊,过去不会消失,熟悉的火焰终究随时间的洪流延烧至今。
过去现在来找他了。
寮房内,尊善捧着热茶,他凝望茶中的水面,凝视自身的倒影,若有所思。
自恶鬼初次光顾净修罗寺后,已不知过了多少个週五,那孩子每週五准时来要饭,打饭的职员都给的心不甘情不愿,他们寧可把饭砸水沟,也不愿赏粮给恶鬼。
虽不晓得为什么,那孩子来到寺里没再与人争执,没再搞事也会安分排队,饭拿了就走,但那又如何?以为这样,大家就会忘记他初登场干了什么蠢事?
那傢伙可是褻瀆神明又不知感恩的恶童,从来没对谁说过一句谢谢,何必餵饱他?
净修罗寺里不少人都怀抱这样的质疑,几名职员再次来到尊善身侧抱不平,跪坐在旁围了半圈。
「寺主,您确定这样好吗?」一名职员问。
「什么好不好?」尊善莞尔,故意假装不知情。
「您明知道我们的意思,就是那孩子啊。」另一名职员看出寺主装傻。
「又想说别给那孩子饭吃,是吗?」尊善没有生气,他仍旧望着水面。
一名职员深深吸足了气,他这回可是理透了思绪才来:「寺主先前说的我们全都明白,行善对象不分贵贱,举凡需要帮助的人,净修罗寺都会全力给予协助,这是本寺的精神,但那孩子真的不行,他可是连神都不放在眼里。」
「我不认为我们当中有谁,过去曾把神明放在眼里。」尊善沉稳一笑。
这一笑令围在一旁的职员纷纷低头,难忍惭愧。
尚未脱胎换骨、披上僧服前,这些超常症患者干得坏事不会比朱瑯少,他们不信善恶,不信因果轮回,独信拳头,这点尊善自己也是。
但那名职员仍有不服,他坚信自己和朱瑯不同:「这道理我们也懂,不好的过去谁没有,但那孩子是恶鬼,就算来到寺里安分,那孩子回到街上还不是继续使坏?」
「此话怎言?」尊善放下茶杯。
「乡里的人来抱怨,説我们赏饭给恶童,让恶鬼填饱肚子根本是养虎为患,那孩子只是在我们这假装安分,装乖取餐,回到街上便露出本性。」
「而且还不只一人这么说,那孩子会去市场摸东西,偷水果,抢熟食,市集会长接到消息前去阻止,结果被打到鼻青脸肿,肿成猪头,冰敷三天都没消。」
「不仅得罪乡里,地方势力在饭店办宴会,楼层里全是政府要员,那孩子照样去闹场,吃完就跑,高官虽然嘴上说不介意,不会跟孩子计较,但再这样下去总有天会出事,到时绝对会找到我们这来,说我们净修罗寺助紂为虐,搞不好会要我们付一半责任。」
职员说的尊善隐约有听说,因为他这阵子同样接获不少投诉,已有许多百姓要寺主出巡捉鬼,甚至有帮派认为朱瑯是净修罗寺的人,要净修罗寺交人,给街坊一个交代。
一个人说或许不可信,但十个人都这样讲,那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等一个契机吧。」就净修罗寺的立场,尊善确实不能放任恶鬼为非作歹,困扰乡里。
「这种事不能看缘分才行动啊,何不这就去教训那小鬼?」职员认为事不宜迟,必须立马给那死屁孩一个震撼教育:「感觉寺主对那孩子有些偏心。」
被说中的尊善不禁一笑,却也没想否认:「没办法,那孩子是我的过去。」
「您的过去?」职员们接连疑惑:「寺主是指自己过去和那孩子一样血气方刚?」
尊善摇了摇头,并不是。
「难不成⋯⋯那孩子是寺主您的亲生儿子?!」一名职员瞎猜。
尊善再次摇头,这回笑到白牙都露出来。
不过,自己的骨肉要是健在,确实也和朱瑯差不多年纪了。
这时,寮房外倏忽传来阵阵脚步,几名职员步伐凌乱,慌慌张张,几乎是半身跌进来:「不好了寺主!镇上烧起来了!居民需要我们支援!」
「怎么回事?」尊善问道。
「详细情况不清楚,居民说是黑帮寻仇,说要找吃霸王餐的恶鬼算帐,双方就这么在街上大干起来,场面太失控,房屋连环烧,连马斯莱的特勤队都前去镇压了!」赶进来的职员气喘吁吁。
「连特勤队都出动?」尊善皱眉,管理超常症患者的特殊机构派出特勤人员,意味事情大条。
「是啊!马斯莱特勤组被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不少民眾跑来寺里,希望我们前去捉鬼,咳咳!」刚从火场赶来的职员浑身燻黑,边说边咳。
殴打具有执法者身份的特勤人员,若置之不理,十之八九会被押进海尔安德大牢,病患进到那不是被整死,就是成为下一个黑帮干部,越蹲越大尾。
要让恶鬼上到地狱星辰,下回出来估计就是鬼王了。
那才是真正的养虎为患。
「小小恶鬼还是关在净修罗寺好,我们捉鬼去。」尊善随即起身,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那孩子误入歧途。
契机如愿降临。
***
镇上,浓烟四起。
草木碳化,大地焦黑,凋零的万物因苍焰焚烧劈啪作响。
受战斗波及,不少矮房坍得稀巴烂,遍地碎瓦,苍色星火于空纷飞,半个城镇宛若炼狱。
疏散的居民里参杂头破血流的黑帮份子,前来平息战火的特勤人员双脚步入浓烟,出来却是被医护兵用担架抬出。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论特勤队的战力,没一特殊机构能与费洛斯相提,但作为职业战斗员,马斯莱特勤也没料到,他们连个十五岁小鬼都搞不定。
冰水病症灭不了恶火,彷彿任何东西碰到那鬼扯的异色炎都会瞬间气化,深陷火海的特勤队连呼吸都备感灼热,好比艷阳下跑沙漠马拉松,没用多久,肺部就会像乾涩的海绵,失去水分,龟裂,缺氧的他们很快就咳血昏厥。
热到窒息,狞笑的炎浪令人无法靠近,束手无策的特勤队员先后从浓烟中滚出,能自己滚出来还好,有的甚至用爬的,不少则是一个背一个,背不动就用拖的。
他们遍体鳞伤,后悔没叫上热系患者,非热系病患根本无法在火场中作战,难以适应高温。
而那头站在炼狱中心的恶鬼正嘲笑败者的狼狈:「看来职业级也没啥大不了,不过是霓虹灯包装,闪亮花俏,实际却是狗屎,呸!」
朱瑯朝旁碎了口苍炎,和先前交手过的刀锋大叔相比,这些特勤人员连小丑都称不上,至少能确定,这些职业跑龙套并不会「症状突破」。
本以为能从这些大人身上学到开大招的窍门,结果大失所望。
扫兴的恶鬼本要离去,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踏入鬼门关——那名身披漆黑武僧服的男子,尊善。
前来擒拿恶鬼的男子徒手挥开烈火,远观而去,热火像是被这名男子的气场震慑,自行分隔,茫茫苍火从中让出一条道路,放男子孤身步入炼狱的核心。
「哎呦?这不是擅长说教的大叔吗?你来干什么?」朱瑯抹去嘴角的血渍,刚才和多名病患乱斗,难免受了些伤。
「作为净修罗寺第三代寺主,我前来捉鬼。」面对朱瑯,尊善始终面掛温和的笑。
「捉鬼?听起来你是要把我抓回那间破寺?就凭你?」朱瑯勾起嘴角,他单手朝外挥了挥,希望尊善赶紧滚:「要是把你打死,老婆婆肯定会难过,劝你还是别来淌混水。」
「你仍会顾虑他人感受这点,着实令人欣慰。」尊善始终相信面前的恶鬼不是鬼,不过是名迷路的孩子。
「少废话,要是把你打死,那间烂寺垮了,我不就少一间自助餐享用?我是为了填饱肚子,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朱瑯强调。
「既然是为了自己,那建议你乖乖跟我回去,要不下一次醒来身体会很疼。」尊善瞇眼微笑。
这一笑,笑得恶鬼脸冒青筋,顶上喷火。
你妈的死大叔,讲得好像你打得赢我似的,看我还不把你的脸嵌进地心?
但真要把这傢伙打死,那个读心老婆婆铁定会难过⋯⋯啊!不然把他踹晕再逃走,踢断鼻骨而已,只要不打出后遗症,老婆婆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嗯,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折衷办法的朱瑯已将尊善的鼻头视为靶心,他一技前蹬就将地面踩出焦痕,脚腾苍炎,全速衝向尊善。
第一技,配合火焰喷射的衝劲,朱瑯作势送出右勾拳,但这一手不过是假动作,是佯攻,赶在拳头触及对手的剎那,朱瑯腾空扭转腰部,以右拳施劲配合腰力,将右腿于空带了半圈,施出一技回旋踢!
本以为能如愿目睹尊善爆鼻血,未料尊善速挥右掌,动作快到朱瑯来不及看清,只知道右腿瞬间被人拨开,就连缠绕于足的蓝火也在同一时间熄灭。
刚才那秒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回旋踢怎么被瓦解了?
火焰呢?上哪去了?这傢伙刚才是徒手把火焰拧熄?说笑的吧?
千百个思绪上脑纠结,朱瑯第一时间想确认尊善的右掌是否灼伤,可他的视线却突然失焦,视野更强制仰向上空?!
朱瑯挨揍了,他也知道自己挨揍了,下巴莫名其妙中了一技掌底,整个人被打到后空翻,感觉脖子以上的部分都要和躯干分家,但是但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挨揍的?
于空后翻三圈,朱瑯重摔在地,但他没瘫地太久,落地不过半秒就接一技下腰后翻,立马站直站挺,恢復战斗架势。
恐怖的是起身时,朱瑯仍头晕目眩,视野摇晃模糊,可见方才挨的一掌何等强劲,那绝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力量。
「不错,挨了一掌还能站稳,精神挺好的。」尊善很高兴,他认为朱瑯相当有资质,甚至胜过同龄时的自己。
朱瑯本想回嘴,却在动嘴前发现自己鼻下渗出湿黏。
他伸手一摸,注视指尖上的鲜红,想也知道是刚才那一掌震到他垂鼻血,加上头痛欲裂,说不定已经脑震盪。
「你这王八蛋又是什么病症?」朱瑯话完便朝自己的手臂咬去,他狠咬手臂,放任鲜血滴下,尽可能用疼痛盖过晕眩,以保持意识清醒。
同时他也往尊善身体各处打量,竭尽所能寻找那该死的条码刺青。
「别找了,你找不到。」善于解读对手的目光,尊善大方捲起手袖,拉起绑腿:「我不是超常症患者,不是病患,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少装蒜!我看你是黑户吧!」朱瑯认为面前这大叔应是「未登入者」,也就是规避政府查缉、未被政府登入的超常症患者,那样的患者身上就不会有条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正常人岂可能击出那种力道?
但尊善并没有费心解释太多,他从容反问:「你以为那些人是怎么跟我回去的?」
尊善一语换得朱瑯浑身疙瘩。
这傢伙说的一点也没错,先前在寺里见到的那些牛鬼蛇神,那些身纹条码的更生人,总不可能是某天见到佛光,突然就改邪归正,乖乖入寺拿扫把。
要恶徒放下屠刀,好言相劝要是有用,警察不就全都失业?捉贼派和尚牧师去说教,警政署监狱也通通拆掉,拿去盖庙建教堂就好。
最有效的方法仍是扁到恶徒屈服,把恶徒揍到六亲不认,把恶徒手折断让他拿不了屠刀,而面前这人就有本事让那群恶鬼罗剎就范。
回想刚才,这傢伙是毫发无伤走入火海,步入炼狱像在逛花园那般轻松愜意,就连现在也是不疾不徐、中气十足地吐字,若非热系病患,正常人早满头大汗,喘到上气不接下气,讲没两句就该找水喝了。
坚信尊善是未登入的热系患者,朱瑯再次质问:「也是该让我瞧瞧你的火焰了,同类。」
「就说了,我不是超常症患者。」尊善苦笑,却又觉得朱瑯话有几分道理:「不过,某个层面而言,我俩确实是同类,我们同样热衷武艺,差别只在你继承了狱炎,身经百战。」
「那你呢?」
「我承袭的斗技流传百年,要论此技战了几回,我想远在百回之上。」
语毕,尊善收起笑容,认真摆出架势,他后足轻轻踏地,透过传承的技法,令藏于体内的纯净力量高速运行。
脚跟的力量看似蜻蜓点水,不过是双脚一前一后的挪步,竟令地面的焦土自地旋起,武僧服的袖口和下摆也因无形的力量飞扬。
运行的净力加护于身,形成庇护,得以隔绝任何外力,令烈火无法伤及尊善分毫。
纯净的气力扩张血脉,令心肺化为帮浦,将五感推向极致,哪怕身处空气稀薄的巔峰,尊善也能维持气力,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能倾尽百分之百的力量。
古老的技法述说着岁月,交织着因果。
以武登上至高,将武导向光明,令武遵循善道,身经万战的力量一脉相传。
朱瑯依稀从尊善身上看见叠合的身影,彷彿净修罗歷代寺主重叠于眼前。
——这人比先前那刀锋大叔还强。
这是朱瑯脑海划过的第一个念头。
是说这年头是怎样?为什么一堆人都有必杀技,就自己没有?
「如何?要打吗?」尊善深信朱瑯的资质,高手光凭气场就能看出差距:「你在炼狱里冒冷汗呢,恶鬼。」
朱瑯从哽咽中振作,强敌压迫令他肌肤蓝化,獠牙外露:「少囉唆!看我这就送你去见佛!」
恶鬼燃起苍炎,朝捉鬼者横空而去,朱瑯毫不留情朝尊善施展纵踢,熊燃的火足宛如炎斧,自空劈下,结果却跟稍早的攻势一样,尊善右手挥熄火焰,左手上抬掌底,不但抵消了朱瑯的踢技,更将腾空的朱瑯打到失去重心。
脚跟像是踹到钢筋,朱瑯没时间喊疼,他于空挺腰,头下脚上,双手向前一伸,趁机抓住尊善僧服的交领,以脚底的苍炎作为喷射推进,本想火速反攻,立刻献上头槌,谁知尊善的反应比他更快。
一被抓住衣领,尊善单膝上抬,直朝朱瑯的腹部顶去,待朱瑯回神时,他整个人已喷到天上,还哇哇哇吐了大口鲜血。
十五岁,第一次被人踹向高空,初次体验濒死走马灯。
捉鬼者替恶鬼立了柱纪念碑,包朱瑯永生难忘。
歷经连串天旋地转,落地时,朱瑯紧抱肚子,久久无法起身,这已经不是「痛」足以形容,他自觉内脏都要被强劲的力量震碎,堪称被核弹炸到。
「难⋯⋯难不成是力量型的患者?咳!」朱瑯满嘴鲜血,方才挨揍的脚跟已失去知觉,正确来说是挨撞的整条腿都麻了,最早下顎挨的掌底,其所造成的昏眩感也逐渐加剧。
实在不想多次澄清,尊善只管二问,一心想给孩子台阶下:「还打吗?」
「打啊!当然打!干什么不打?呸!」朱瑯吐掉半口鲜血,他硬是起身,花了五秒才站稳:「你的攻击根本是跳蚤咬!牙疼都比你的拳脚令人困扰!」
「比想像中固执呢。」尊善有些无奈,就以往的捉鬼经验,任一病患挨了他一技都会立马屈服,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倔强。
战斗继续,朱瑯本想再用火焰加速,可惜单腿痉挛,他刚起步就往前摔了跤,脑震盪更让他嘴角溢出白沫。
糟糕,好像要葛屁了。
朱瑯倒在地上抽搐,以身体的现况来看,他想落跑都没办法,偏偏他寧死也不愿认输。
毕竟除了战斗之外,他一无所有。
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在战斗中获胜,除了这仅剩的存在价值,他什么都没有。
若无法用苍炎胜过他人,那么,他究竟为何存在于世?
为什么要被生下?为什么会被拋下?
为什么得孤身一人?为什么在那一夜只能目送杀父兇手嚣张离去?
想到这,朱瑯燃烧仅剩的火焰,这份苍炎是他的唯一,是他与血脉亲戚仅剩的联系,作为朱荼的儿子,他就是那绿火的馀烬。
孤独的恶鬼口吐血沫,立于捉鬼者面前,朱瑯敞开双臂,他两眼灰白,即将失去意识:「你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会屈服,只要我没亲口认输,我就⋯⋯不算输⋯⋯」
说巧不巧,朱瑯话完天空就下起滂沱大雨。
而听完朱瑯的言论,尊善仅是长叹。
肉体被摧毁,精神死不下跪。
尊善叹这孩子和自己是同个模子,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因武力屈服的人,哪怕被大卸八块,想逼他们的灵魂磕头,再严酷的体罚都是徒劳。
要是被痛打一顿就会安分,当年,武崇光就会把他分尸拿去餵狗,就不会引导他成为第三代寺主了。
注视着过去,凝视着因果,捉鬼者最终卸下僧服,尊善体贴为恶鬼造了台阶:「那这场就算胜负未果,下大雨了,我俩改日再战吧。」
对此,双眼翻白的恶鬼笑了。
笑完,恶鬼失去獠牙,蓝肤褪去,全身上下的苍焰也一併熄灭,彻底失去意识的朱瑯向前倾倒,直接倒进捉鬼者怀中。
怕朱瑯感冒,尊善将僧服盖往朱瑯上半身,免于淋湿,他将朱瑯扛上单肩,一肩扛起过去,扛起责任,准备将朱瑯带往一生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