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又接着道，“你很奇怪。”
  “我没什么奇怪的，和我比起来，其实你才是更加奇怪的那个。”顾判摆摆手，表示不接受这种说法。
  “不，我能够清楚知道，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和这里息息相关，但是你并不一样，你只有一部分和这里有着联系，还有另外一部分，却和这里没有任何的关联。”
  顾判沉默片刻，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沉凝，“你说的这里，是指的这一个荒兽界域，还是包含了不知道多少荒兽界域的荒兽坟墓，亦或是包含着荒兽坟墓在内的，无尽虚空、诸天界域？”
  “你说的这些，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请你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下，我需要时间去思考其中的意义。”
  那道声音渐渐沉寂下去，就连声音来源的淡淡身影，也在这一刻倏然消失不见，不管用怎样的探查手段都无法寻找到牠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顾判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业罗初圣，眼前便是忽然一花，待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一切竟然无缝衔接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他发现自己正斜靠在一张旋转椅上，面前是显示着实验进程各种曲线的仪器，手中是一部正在进入游戏等待界面的手机。
  “这是，我穿越前的身体……”
  “没有经过哪怕一次生命强化，体内也不存在任何超凡之力，以前的我自己，当真是弱小到了连一条狗都打不过的层次。”
  顾判微微皱眉，心中刚闪过数个念头，游戏便开始了。
  看着五个已经认不出来的英雄出现在泉水中央，他下意识地就控制着自己所选的角色往外走去。
  就在此时，一墙之隔的实验室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爆炸马上就要发生了。”
  “这种感觉，这种沉浸式的体验，竟然如此逼真的吗？”
  “它已经超出了我所知的一切幻术，甚至不能用以假乱真来形容，仿佛它就是真正的真实。”
  轰！
  剧烈的爆炸如期发生。
  就在恐怖的冲击波挟裹着火焰与毒气即将没入到控制室的前一刻，顾判心中莫名闪过一种大恐怖。
  几乎是本能在驱动着身体，他闪电般点开了游戏中的装备购买界面，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购置了那柄一级打野刀，并且在身体倒飞出去的刹那，又拼尽全力点在了后续预购的选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就是有一种来自于不确定性的极大恐怖驱使着他，让他在爆炸降临的最后一刻，做出了和历史时间线上完全相同的那种选择。
  ………………………………
  黑暗虚空，玄黄主界。
  顾判本体端坐于祭台之上。
  忽然，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他的七窍中齐齐淌出。
  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诡异的印记。
  “这种感觉，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大恐怖。”
  他缓缓睁开眼睛，眸子深处猛地燃起熊熊烈焰。
  “那么，就让我看一看，接下来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展开，你又究竟能够做到哪种程度。”
  轰！
  刹那间比之前更加狂暴磅礴百倍的力量从本体涌出，尽数涌入到荒兽坟墓的分神体内。
  轰！
  实验室的爆炸将顾判席卷进去，整个人连同手机在瞬间便已经化作飞灰散去。
  眼前的一切都被炽烈的火光所笼罩，身体上的剧痛不停在侵蚀着他的感知，在不断告诉他，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虚假的幻觉。
  他就在这种情况下，迅速迷失了原有的清明，开始陷入到真正的濒死体验之中。
  轰！
  就在此时，来自于本体的恐怖力量陡然降临。
  他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躯体，只剩下了一点可以任意变换各种形状的光团，正在一条由无数种颜色组成的彩色长河中顺流而下，不停飘摇。
  “这就是我纯粹真灵神魂的模样？”
  顾判意识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然后便尝试着观察周围更多的环境。
  他发现就在一侧不远处，另外一团和自己稍显不同的光团正在慢慢靠近过来。
  对方似乎带着隐藏极深的恶意。
  忽然间，极度危险的感觉将他笼罩。
  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恐怖事件。
  在混乱纷杂颜色的掩盖下，一道道丝线状的触丝正从另外一只光团内悄然伸出，瞬间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近前。
  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一道寒光骤然显形。
  将靠近过来的那只光团一斩两断。
  连带着所有触丝也崩解溃散，融入到了彩色长河内消失不见。
  “这道寒光，是我的打野刀？”
  他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另外一只光团内传递而来的温暖，瞬间让他品尝到了最为美味的珍馐。
  第2201章 一扇大门
  “另外的那只光团，莫非和我一样，其实都是穿越的最为纯粹真灵神魂？”
  “我用打野刀将它撕碎了，然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获取到了双值的加成？”
  “不，不对，不应该有双值加成，在我的记忆之中，打野刀是在与修罗教簋婆婆、两圣侍，还有两圣童交手中才升到的二级，后续又和猫头鹰主人刘传檄交手过程中升到了三级，所以说在刚刚穿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双值加成的功能。”
  “那么，我就是单纯的用打野刀将靠近过来的一团神魂劈碎，然后吞噬吸收掉了对方的精神能量？”
  顾判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直到感知之中猛然出现剧烈的震荡，才蓦然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集中到即将发生的变化上来。
  他正在随着彩色长河一起，汇入到更加宽广的一道长河之中。
  还有和他一样的许多光团，随着或大或小的一条条彩色支流，涌进了这道仿佛漫无边际的宽广长河。
  哗啦啦！
  猛然间一道不大不小的波浪打来。
  顾判从中感受到了极度危险的临近。
  果然，在被那道波浪卷入后，刹那间便有至少二三十只光团被冲击粉碎，变成更加细碎的光点粒子，渐渐融化消失在了长河之内。
  还有极小的一部分光点被其他躲过一劫的光团吸收到自己体内。
  然后它们就不约而同变得更加灵活，也更加强壮了一些。
  虽然只是很小的增强，却也让这些光团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能够更大概率避开一波波涌浪的吞噬，让自己在这道充满危机的长河中存在更长的时间。
  如果这些都是不同智慧生命的真灵神魂的话，那么它们现在应该还未复苏醒来，一切都只是在凭借着生命的本能行事，将延续生存作为了第一序列事件，所有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个中心目标而努力。
  顾判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无法指导代表自身的光团如何去做，而只能是借助它的存在，来更加身临其境地观察感知这道长河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涌浪变得越来越密集。
  光团被撕碎分解的也越来越多了。
  还是大部分融入长河之中消失不见，剩下的一小部分被幸运的其他光团吞噬入腹，化作强大自身的养料。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这种地方，或许时间已经没有了其存在的意义。
  不知道从何时作为开始，光团的崩溃分解已经不全是长河涌浪所导致。
  光团与光团之间，也是不同生命的真灵神魂之间，开始为了延续生存的本能，开启了相互的混乱厮杀与战争。
  它们中间没有盟友，也没有刻骨铭心的大敌，所有其他光团都可以算是自己的敌人，就算是短暂的联手合作，也只是为了尽快将另外一只光团撕碎吞下。
  在这片时空混乱的流水之地，在这些纯粹的真灵神魂凝聚成的光团之间，大乱斗已经成为了现阶段的主题，它们一起将他人就是地狱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
  顾判看着代表自身的光团缩在某处角落，在躲避河水涌浪的同时，拼命吞噬吸收其他光团破碎后散逸的光点，强化壮大自身，然后又瞅准机会主动出手，利用打野刀的寒光不时偷袭，从其他真灵神魂上撕扯下来或多或少的本源能量，再贪婪地吞噬融入自己的身体。
  混乱的战斗一直都在继续，所有真灵神魂都浑浑噩噩，没有思想，只知道凭借着本能去躲避涌浪的吞噬，躲避其他真灵神魂的撕咬，然后再寻找一切机会去撕咬其他的真灵神魂。
  每一只光团都拥有独属于自身的特别能力。
  在厮杀交锋过程中就能得到隐隐约约的体现。
  顾判不知道这是不是其他智慧生命体穿越时所带来的金手指。
  他只知道，自己的金手指就是隐藏在光团核心位置的那一道寒光，当其静默不动时，隐约能够看出是一柄奇形短刀的模样。
  和自己已经久远模糊的记忆比对，似乎就是一级打野刀的形状。
  长河缓缓向前流淌，不时都有不同的彩色支流汇入进来，而每一次的汇入，都会带来各自不同的光团，稀里糊涂融入到这个正在进行混乱血腥厮杀的大家庭中。
  只可惜后续再进来的真灵神魂，因为没有经历前面残酷的战争洗礼，更没有机会去吞噬足够多的同类碎片强大自身，所以一进来就变成了其他光团的猎物，不是被涌浪吞没，便是被其他光团吞噬，在懵懵懂懂中失去了继续存在的印记。
  顾判隐隐生出了些许厌倦的情绪。
  过了片刻他忽然又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他现在的情绪，而是代表自己真灵神魂的光团，在经历了无休止的躲避、战斗、杀戮、吞噬后，所生出的本能情绪。
  此时此刻，像他一样在长河中游荡乱窜的光团一共有十四五个。
  它们都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程度，甚至不再惧怕普通涌浪的卷入。
  这些光团相互之间有本能的忌惮，也会在新的支流汇入时自然而然开启合作模式，由距离支流最近的光团围拢包夹，将新加入大家庭的新人细细撕碎了吃掉。
  一只光团不小心踏进了大型涌浪的陷阱，瞬间被撕扯成无数碎片。
  其他光团在饱餐一顿的同时，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有时候甚至为了安全，而放弃了其他支流汇入时的最好捕捉机会。
  但是，顾判发现了自己的真灵神魂正在反其道而行之。
  代表自身的光团四处出击，带着一股不管不顾，谁拦就和谁拼命的二杆子气势，就像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加倍混合体，在长河之内横冲直撞，哪里有新汇入的支流，哪里就会出现它的身影。
  一时间其他光团都变得沉寂了下来，它们在观望，主要还是在等待，等待着这个二愣子什么时候被大型涌浪卷入，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它们开始饕餮盛宴的时候。
  至于新汇入支流的渺小光团，任由那个家伙去吞噬吸收，反正到了时候就会全部吐出来，并且是经过它自己吸纳后的高质量反哺。